你会因为累了而睡觉,还是因为你需要在某个特定的时间起床,想要确保自己得到足够的睡眠而睡觉?
每个人都有一个时型(chronotype)。如果任由人们的身体自行选择的话,他们的时型就是他们的身体所自然偏爱的睡眠周期。不过,社会也会在人们身上强加自己的时型。也许你的完美的睡眠周期是从凌晨2点到早上10点。但是,如果你的工作日是一般的朝九晚五的话,你的睡眠时间可能需要是从晚上11点到早上7点,或是从半夜12点到早上8点,这样才能得到八个小时的睡眠。若是值晚班的话,你可能得睡上整个下午。
每个人的睡眠肯定被他们的工作、家庭与习惯所塑造。但是,一项新的研究表明,从群体的层面来说,社会也可以广泛地塑造人们的睡眠习惯。密歇根大学的奥利维亚·威露士(Olivia Walch)、艾米·科克伦(Amy Cochran)以及丹尼尔·佛杰(Daniel Forger)在一份刊登在《科学进展》(Science Advances)的论文中,利用一套智能手机应用程序收集而来的数据,研究睡眠周期在不同国家和不同群体之间有什么差异。
他们设计了一套名叫 Entrain 的应用程序。当人们进入新时区的时候,这套应用程序会建议他们该睡觉的时间,借此帮助人们适应时差。当人们申请使用应用程序的时候,他们可以选择是否要提交他们的数据以供研究。这套应用程序发出的问题包括:他们平时就寝的时间,他们平时起床的时间,他们住在什么地区,以及他们平时会接触到较多的室内或是室外光。这项研究使用了5450名用户的数据。
研究人员使用了一个以日出与日落时间为基础的数学模型,为每个用户的所在地计算出“正常”的就寝时间和起床时间,再将结果和用户真正反映的就寝时间和起床时间作比较。他们在这项研究中将轮班工人排除在外,因为他们的时间表跟太阳根本没有关联。
不同群体之间出现了一些变化:随着人们年龄增长,他们往往会睡得较少,起得较早(但是,过了50岁,人们似乎又开始迟些起床了),而女性往往比男性睡得较久。研究报告中写道:“几乎每个年龄层的女性都会安排更长时间的睡眠:她们会较早就寝,较晚醒来。”
他们住的国家并没有明显地影响他们的起床时间,但这却跟他们的就寝时间有关联。他们的就寝时间也跟他们所得到的睡眠时间有关联。因此,像日本和巴西等国家的人的平均睡眠时间较短,是因为他们的就寝时间较晚,而不是因为他们的起床时间比起那些平均睡眠时间较长的国家(如荷兰和比利时:那里的人会较早就寝)来得早。
“这些国家之间的差异,以及人们面对的社会压力,在晚上真正地体现了出来。”佛杰说。
至于为什么如此,谁也说不清。我最初以为,人们的起床时间那么标准化,也许是因为办公时间的缘故:人们会设定闹钟,以便在很短的一段时间内叫醒自己。但是佛杰说,人们的起床时间,往往和模型根据太阳升起的时间所作出的预测相一致。日出时间较早的地方的人倾向起床得较早。“只有闹钟(控制人们的起床时间)这个假设如果属实的话,太阳的影响就不会那么大。“佛杰说。
那么,那些就寝时间较晚的社会又是怎么回事呢?难道人们是在彻夜狂欢吗?又或是他们在睡觉前长时间看着屏幕?(这已经被证明会使人更难入眠。)
“我们的研究提出的问题比提供的答案还要多。”佛杰说。“我们离解决世界的睡眠问题还差得远呢。”
诚然,为这项研究提供数据的人,全都拥有智能手机,而且又那么频繁地出差,足以使他们想要下载应用程序来应付时差。这意味着这些人可能比一般人更富裕。但它很明显地指出,就寝时间是问题的一个症结。有关睡眠与社会之间的冲突的研究与讨论,大致上都着重于早上的事——朝九晚五的工作日为何不适合每个人的生理时钟、上学时间延后为何能帮助那些时型出了名的晚的青少年、在早上接触光线如何调理你的生理时钟,从而促进良好的睡眠。
与此同时,就寝时间似乎应该比较像是一种选择(至少是当你的父母不在替你选择的时候)。你会为了去某个地方而醒来,或者为了开始履行责任而醒来。你也会自行决定睡觉的时间,而你的决定是一场复杂的演算,其中考虑到了你有多疲劳,你想得到多少睡眠,以及你刚刚在那本小说中所阅读到的章节是不是有了惊心动魄的结局。但是,当人们决定睡觉的时间在各个社会之间有显著不同的时候,这里似乎也有了某种文化因素在运行着。至于这些因素是什么,我们只能等待未来的研究来弄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