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我又做了那个恶梦:梦中我回到了久违的老家,可是在我兴高采烈推开房门大叫“爷爷、奶奶!”的那一刹那时,我才发现房间空荡荡的,根本就没见着您和奶奶。于是我哭着跑着四处去找你们,可是不管我怎么哭怎么喊怎么叫怎么找就是看不到你们的踪影,当时我害怕极了,无助极了……就这样我从梦中哭醒过来了。
虽然我知道这只不过是一场梦而已,但是一想到梦境会有一天成真的时候,眼泪又像断了线似的从双颊缓缓流过,触摸着泪湿的枕头,我才发现我原来是那么害怕失去你们。于是在百般无奈下,我学着奶奶合着双掌对天祈祷:“如果苍天有灵,就请保佑我的爷爷奶奶长命百岁;如果可以将我的生命分给他们,就请削减我的生命,让他们多享受些时光。”
爷爷、奶奶,回想这二十一年来,我几乎从来都没有为你们做过点什么,甚至连只言片语都未曾给过你们,本末倒置的都是我一直在享受你们的给予。所以,为了不让我的无知造成太多的遗憾;为了能在你们有生之年给您俩做点什么;为了达成你们嘴上未说但是心里想的愿望,所以我给你们写了这二十一来的第一封信。
回想这二十一年来的情景,儿时的记忆最为深刻。由于爸爸妈妈长期在外工作,没有时间照料我,所以照料我的工作也只好由爷爷您和奶奶代劳。因为从小就跟你们在一起,所以您俩特别疼我,仗着你们的娇宠,我变得馋嘴、调皮、肆无惮忌。
那个时候在乡下是很少有零食给小孩吃的,可是爷爷您总能在我嘴馋的时候变戏法似的拿来好吃的给我,然后乐呵呵的站在一旁看着我狼呑虎咽,好像东西吃在我嘴里您比我还要高兴一样。我问您吃不吃,您总摇头说:“不吃不吃,我不喜欢吃,你吃。”那个时候我还真以为您不喜欢吃,长大之后我才知道您那是故意违心说的话,为的就是我多吃一点。现在我回家也总会带些好吃的回去,可您和奶奶老舍不得吃,有时候过了几天还拿过来给我,这个时候我也会对你们讲:“不吃不吃,我不喜欢吃,你们吃。”然后看着您俩一点点的放到嘴里尝着,我也会有那种“吃在你嘴,甜在我心”的感觉。
爷爷,记得小时候我还很调皮,老是给您和奶奶制造麻烦,特别是在盛夏的晚上,我总喜欢躺在凉床上,吵着您给我讲故事,奶奶您就在一旁给我扇扇子。听爷爷您绘声绘色的讲完一个又一个精美绝纶的故事后,我却没完没了的还要听,吵得您都江郎才尽,没故事可讲了,最后只好胡诌着编给我听。我还经常犯错,老惹妈妈生气,每次当妈妈对我大吼大叫,拿着竹条追得我四处乱窜的时候,您和奶奶总会挺身而出,把我扯到你们身旁护着我,就怕妈妈动我一根汗毛,最后还要狠狠责怪妈妈一番。因为这些事情,您俩没少跟爸妈动干戈。一直到现在,爸爸都怪您俩把我给宠坏了,就这样我在你们的百般宠溺与无尽呵护下快乐而肆无惮忌成长着。
时光荏苒,一下子我就长成十五岁,到长沙读书了。因为恋家,因为学校离家不是很远,因为牵挂你们,所以每个月我都会回来看你们。每次我回来您和奶奶总会像款待客人一样的杀鸡宰鱼,做好多好吃的菜。到了临走的前天晚上,奶奶您还要塞几十块钱给我作车费,我不要您就生气,其实我知道您身上根本就不会超过一百块钱。到了走的那一天清晨,爷爷您总叫我多睡一会,自己却起个大早,帮我去挤座位,等车子接完客再倒回来,经过家门口的时候您就会把占好的位子让给我,以致于我不会站着捱到长沙。看着您瘦弱的身躯从拥挤的车上艰难的走下来,我总会莫明感动,眼泪也忍不住在眼眶里打转,坐在车上好远都还能看到你们不舍的目光。爷爷、奶奶,你们对我的恩可比父母情还要浓,对我的情可比海水还要深啊!不管我怎么做都是无以回报的。
爷爷、奶奶,自从去年十一月分回家见到你们就再没回去过。现在你们过得还好吗?身体好吗?上次回来我就发现您和奶奶的头上又增添了不少白发,奶奶的背还有些驼了,爷爷您好像更瘦了,是不是在家照顾弟弟妹妹们给累的?爸爸叫你们来深圳,您俩却总推拖说:“小弟弟还小,叔叔他们没时间照顾,等他长大一点再过来。” 真的,我能理解你们对我们这些子孙们的爱,只是你们也得为自己想想,多多照顾自己一点,不要老是惦记我们而忘了自己。小弟弟太重了,背不动抱不动就让叔叔他们背他们抱好了,你们操劳了一辈子也该歇歇了,就不要再管儿女们的事了。有时间还是来深圳吧!这里没有老家那么多牵绊,你们应该可以过得轻松些、清静些。
好了,爷爷、奶奶,这就是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想对你们说的话。原谅我是个不善于表达情感的人,以致于你们认为长大后的我变得有点生疏,可是内心我对你们的感激、思念与牵挂是无法言喻的,是不足以用文字描述的。所以如果有来生我一定还要选择做你们的孙女,以报答这辈子报不完的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