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是我的死党,在没有认识她之前,我以为发生在她身上的故事只有去琼瑶阿姨席绢姐姐她们的小说里才能找得到,但是现实却让我相信,那种童话般的故事也能在我身边的朋友身上上演。
跟兵的相遇,实在是戏剧化。那天下午放学后,百般无聊的走在回家的路上,那条路她已经走了一年多了,通常这时是没什么车经过的,她没按着平时沿着墙下的习惯,而是拐左拐右拐左拐右的乱走。就在这时,一辆轿车在拐角处冲了出来,差点撞到她了,她也被吓了一跳,她心有余悸的拍拍胸口,暗暗谢谢马克思的保佑,要不可要去见他老人家了。
回到家里,她才发现自己颈上的玛瑙坠子不见了,想起刚才那一幕,摇摇头,挥去那个年轻司机那惊慌的表情。
日子在那条上学的路上留下了她东拉西扯的脚步。
在她生日的那天,那个年轻司机出现了,也就是我们后来的男主角。他也不知道去哪打听来的,她的姓名年龄住址电话学校几班甚至是今天的生日会,所有她的一切,他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可能这是缘份吧,面对着有点熟悉而又陌生的他,雪表现得很大方,我也搞不清楚,反正他们就成了朋友。他带来的生日礼物,是一个很漂亮的玛瑙坠子,跟她以前那个有过之而无不及,雪一直带在身上,除了洗澡才取下它。那一年雪十五岁。
雪的家人每个周末都会去她外婆家,而兵就在每个星期天去她家,跟她一起看NBA、聊天……雪所有的NBA知识都是兵灌输给她的,每次去的时候,他都不忘带上一大串提子。就是这个兵,把雪的胃口给养刁了,以至于我每次回去都要满足她这个对我来说是痛心疾首的嗜好。雪有胃病,每次他打电话给她时,听到她那半死不活的声音,他就知道这时的雪肯定是胸口顶着枕头趴在床上了,不到五分钟,他会跟她说,我现就在你家前面的路口,出来拿吧。他的胃药,每次都是见效的,一直到后来其它的药都对她不管用了。
在他们相识的日子里,雪时不时都会碰到那些喜欢兵的女孩,有一次,还是在那条路上,她被两个比她大几岁的女孩堵住了。“哦,这就是兵喜欢的女孩,黄毛丫一个,真的不明白兵怎么会看上你?”当时的雪身着校服运动鞋,学生妹一个。
雪慢慢的长大了,她知道他对她好,但是她始终没有接受他,兵却认为雪还小,他要看着她长大,然后成为他的新娘。他也经常带她去朋友的聚会,跟他们混熟了,也就多了几个大哥哥大姐姐了。但是,青春的火花都不循规蹈纪的,电流四窜,火花乱溅。兵的一个在上海工作的朋友喜欢上雪了。为了她,他差点跟朋友打架了,后来因那个朋友回到上海而平息下来。朋友们都很疼雪,也知道兵庞她爱她。
兵在深圳工作的单位分了套房子,在雪生日那天,他送她一把钥匙。她不敢要,他说这是你的生日礼物。
在97年元旦那天,我打电话给雪,话筒里传来她跟往常不一样的声音,幽幽地很飘忽。我一时想不起有什么不对,只觉得怪怪的。“跟阿姨多句了?”“没有,你回来再说吧!”那天晚上,我们上床睡觉,我拉开窗帘,外面皎洁的月光洒在我们身上的被子,我们静静地看着外面的夜空。忽然雪翻过身来搂着我,一只手缠着我的脖子,整个头陷入我的颈窝,我的手放在她的背上,轻轻的拍着,就这样我们躺了一会。好久,雪幽幽地说:“今天他妈妈来找过我。”我轻轻地应了句:“嗯!”“兵不是他现在父母亲生的。”我一震。“哦?”“他的亲生父母在香港,是现在父母的好朋友,养父母家还有个妹……”她说到这里,我已猜出七八分了。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爱上了哥哥,而且他妈妈知道兵把那套房送给雪,在他家里起了个不小的波澜,他的妹妹闹到自杀。兵的妈妈特意从深圳回来,元旦那天约雪出去了,跟她说了一切事,包括她女儿,就那么一个女儿,她也有做母亲的无奈。兵的妈妈带雪去兵在外面的另外一个住处,触目皆见,都是雪曾经喜欢的东西。那些小玩意,有的是雪表示喜欢而没买的;有的是她对那玩意流露出渴望的眼神时他暗暗记下的……往日的欢乐,一幕幕的涌上心头。最终,雪跟兵的妈妈说:伯母,我知道怎么做,不是我的东西我不要,你放心。
那晚,我们俩个聊了很久,一直到天边出现鱼肚白,我们才各自入眠。
后来,她渐渐有意的疏远他。但是兵的朋友有时会在电话里若无其事跟他说兵的近况,说他在深圳晚上飚车、泡吧,第二天又精神抖擞的上班,把一堆的工作都搂上身,无所不能的麻醉自己。她听了表面上若无其事,到了夜深人静时,她听到自己的心在滴血,一滴一滴,粘乎乎的很湿很痛,她总是带着眼角淡淡的泪痕入睡。
到了五四青年节,学校举行游园晚会,我们班上也有节目。那时,我正在被一个人烦着,她的心情也好不到哪去,彼此一个会意的眼神,大家相视苦笑。我们从晚会中逃出来,逃出此刻不属于我们的欢欣和热闹,离开那喧哗的人群,来到校园黑暗的一角,彼此在黑暗中叹气,我们静静地靠在一起,然后转过身来给彼此一个拥抱,这是我们的习惯,那代表着我们都有事要说。“他要调到香港总部去了,我刚才要求他把屋契拿来,我在上面签了名,这一切都过去了,但是他要求我留住那把钥匙。”她边说边把玩着那把在黑暗中闪着银光的钥匙……
97香港回归前夕,他去香港了。有时他会打电话给她,聊聊近况,他告诉她,公司里的那些老臣子,都争着要把自己的女儿介绍给他,他觉得很无奈,只是委婉的拒绝了他们的好意。经过这么多年来的磨练,他越发成熟了,工作上也是独当一面。现在他们好象比以前更放得开,可能是雪长大了,也可能是以前那种来自家庭的压力现在已不再那么强烈,又或许是……
我老是取笑雪,说她是铁树不开花,那么好的兵也不抓住。她只是淡淡地笑着说:我不想卷入他们的家庭纠纷,我只想要无拘无束快快乐乐的跟他恋爱,我不想被那种无形的压力压得喘不过气来,没有跟他在一起,我并不后悔……是啊,自从他们说清楚以后,雪胖了很多。我挂在嘴边对她说的一句话就是:心宽体胖。
有时回去跟雪谈起兵,她说现在多了一个哥哥。
雪的脖子上,还是戴着兵送的玛瑙,她说这是纪念,看着它,会让她想起曾经有这么一段美丽的往事,这是她回忆里最宝贵的一笔财富。
现在的雪,有个疼她的男朋友,是兵那种类形的,只是没有兵他家那么复杂,他们感情很好,应该在计划结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