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泊在这个城市已有三年了,一直以来,她都过着有规律的朝九晚五的白领生活,回想过去走过的路,庸庸碌碌的生活毫无激情可言。
从小到大她是父母心中的乖乖女老师口中的好学生同学们眼中的好同学,可是一直以来,她都按着父母给她安排的生活轨道一路的走过来,直到她大学毕业。她骨子里被压抑了二十几年的反叛因子不安分的窜动,令到她蠢蠢欲动坐立不安,终于她没有听父母的劝告回到生于斯长于斯的小城,而是独自一人来到了南方的一个城市闯荡。
大学里恋爱成风,可她一直是孜然一身,不是她长得对不起观众,大学时她不乏追求者,只是都被她冷冷的拒绝,那些追求者不知道她有多冷多酷,对于男人来说,得不到的是最好的,这样的女孩更激起男人的征服欲,直至毕业还是没有人能讨得芳心暗许,在他们系里甚至是整个学院,都知道外语系有个高傲的冰山美人。
她不知道自己是为了什么,看着同龄人一双一对的花丛中月光下,有时也有想过找一个男生恋爱,可是又碍于平日她的形象,她一边要保持在男生中那高傲不可侵犯的神圣形象,一边在心里又向往着那美好的爱情,两者之间,她都想拥有,到她想通怎样去做的时候已是毕业在即,找工作的事迫在眉睫而搁置了。
来到这个城市,幸运的找到了一个秘书的职位,过起了朝九晚五的白领生活。这是一个年轻的移民城市,经济发达,打工族的人都是从校园一毕业就奔这来,跟她一样的成了这个城市的新移民。她在这里没什么朋友,同学也是三三两两的在散落在城市的每个角落,平时大家都忙于工作而疏于联络,久了友情也积了一层灰。
就像这个城市里的大部分青年男女一样,一个人的她也养成了经常泡吧的习惯,泡吧也成了她唯一休闲时的娱乐。她不喜欢去人杂又吵闹的迪厅,她觉得那地方发泄不了她压抑的情绪,相反那些有舒适安静环境的清吧,更能沉淀她不安的心绪。
她没有男朋友,在这座城市里单身的她享受到了单身的自由自在无拘无束,同时也带给她生活上的不便和排遣不了的无边的孤寂。试过有一次发高烧而无人照顾,艰难的爬起来到楼下的小诊所买了些感冒消炎药,然后又硬挺着去上班;也试过在风雨交加的晚上,睡到半夜忘了关的窗户被狂风吹得摇摇欲坠,一个人在被窝里抱着枕头看着外面的狂风骤雨直到第二天清晨才迷迷糊糊的睡过去。可是,生活上的这一切她都一个人的一路走了过来。
自己一个人住一房一厅的套房,有时想想也对那些出租屋的房东讨厌起来,凭什么他们就像暴发富一样坐着伸手收钱?可是到头来还是要住他们的房交钱给他们。这里每幢楼房的主人都是当地洗脚上田的农民,他们有的甚至拥有几幢楼房在出租,就租给像她这种打工的外地人。
也曾带过男人回家过夜,那是第一次带男人回家。他也是经常去她常去的那间酒吧渴酒,久了也渐渐熟络了,每次碰到都会打声招呼,或者坐在吧台边聊聊城中的热门话题或是时下年青人所活跃的互联网时代又或是坊间的种种趣事,她觉得跟他挺投缘,也有共同话题,就像老朋友般,那是她有史以来最亲近的一个异性朋友,她觉得跟他在一起很舒服也很开心,人活着是为了什么?就是图个开心。她是这样跟自己说的。
那天晚上他们聊得很开心,她也喝多了几杯,酒后微醉的样子使她看起来更加妩媚动人,酡红的双颊红粉菲菲,半眯着的双眼风情万种,半张半合的双唇娇气连连,这般醉态相信是男人的都会为之倾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为之疯狂迷失在她的醉人美态当中。如果说读书时的她是冰山美人的话,那只不过是学生时代的青苹果,工作后的她丰富了阅历开阔了眼界,工作上的自信更令她增添魅力,现在的她就像成熟的樱桃,娇艳欲滴妩媚动人。
桔黄色的光线,让她的房间倍感温馨,他的吻像雨点般的落下来,疯狂的掠夺着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肤,她羞涩的回应着他的吻,在他的带动下她大胆的回应着他……
床单上的血迹令他惊讶,点上一根烟,轻轻的吐出一个个烟圈,他把她拥得更紧了。
那段时间,她被爱滋润着,春风得意面若桃花,整个恋爱中的幸福小女人。确实,他带给她人生中前所未有的快乐,她爱他,他也爱她。
他就像大多数的男人一样爱看足球,她也一样的喜欢看足球。以前他跟朋友们去酒吧看球,说那里的气氛好,很热烈,他一直认为,跟三五知己坐在吧台一边喝酒一边看球,是人生一大乐事。他们两个恋爱后,他也经常带她去看球,一开始她也被那气氛所感染,渐渐的她就不怎么喜欢了。她有个心愿,就是能跟心爱的人坐在双人沙发里依偎着看球赛,可是她看他喜欢去酒吧看球,也就没说了,后来无意中说起,他才知道在她的内心深处还有个这样的心愿。他搂着她笑着说:“真是大傻瓜,你应该早点跟我说的。”边说边刮着她的鼻子。就在那个星期天,他为她添置了一张浅绿色的双人沙发。往后的球赛,他们都是在家里看的。
有一次,她看到公司一个女同事在午休时间吃话梅,一时之间竟在拼命的吞口水,下班后她到超市买了一大袋话梅回来,一个晚上就吃了几包,一开始她还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只是奇怪自己一向不吃酸的怎么无端的换了口味。不久他发现了她的这一异状,她才觉得事态趋向严重,心照不宣的陪她到医院检查,结果,主检医生笑着向他们俩道喜,恭喜他们要做好准备为人父为人母。她微笑着谢过医生,而这个消息听在他耳里却犹如晴天霹雳,他的脸霎时青了。
在回来的路上,他不发一言,她高兴的哼着小调,终于有了他们爱的结晶,她要当母亲了,一想到有个小孩叫自己妈妈,她就乐了,不自觉的轻轻的哼出“妈妈”,很有满足感的坐在车里想着往后的种种情景,脑子里浮想联翩。可是,她隔壁坐在驾驶位上的那位先生却满怀心事。
回到家,她高兴的从后面搂着他,把头枕在他的后背,闭着眼睛享受着他的体温呼吸着他的味道呢喃地说着什么,他温柔的掰开搂着他半腰的小手,把她拉到他的前面来,抱着她坐在沙发上,眼神,掠过一丝迟疑,她顺势的半躺下去,头枕在他的腿上,她把玩着他腕上的手表,那是她在情人节送的礼物,同样的她也有一块,他的手不自觉的抚摸着散落在他腿上的长发,叹口气说:“我们……能不能先不要孩子啊?我……”从头上方飘来他幽幽的话语,她把那句话挡在耳朵外,慢慢的消化回味,就好像要把那几个字抽丝剥茧一样,等到明白他的意思后,一骨碌的从沙发上弹起来,清澈如水的眼睛写满问号,看着他有些心虚的脸庞,她的五脏六腑顿时绞成一团……
她知道的,她知道他害怕婚姻,不愿受到束缚,他曾经说过男人结婚就是自掘坟墓,而他是不会早早进入属于他的那座坟墓。她是那种一旦爱上了就一生一世的人,他们两个是相爱的,现在她怀了他的孩子,结婚是必然的事。他事业有成,不能以这来搪塞,就以恐惧婚姻为借口,要她把孩子打掉,可是,她抚摸着还是扁平的肚子陷入沉思……
不觉华灯初上,屋里一片漆黑,感觉有点冷,她回过神来,啪一声,打开床头边上的台灯,桔黄色的光线溢满整个房间,映亮她姣好的面庞。她有个习惯,喜欢在睡觉前半躺在床上看会书,然后才入睡,他知道她有这个习惯后,怕她看了眼睛不舒服,为她买了这台立地式的台灯,他说桔黄色的光线很柔和,看书的时候不会很刺眼,而她认为除了这个好处外,桔黄色的光线看起来很温馨,回到家,置身在这柔和的光线当中,有种暖哄哄的感觉。
有一次他患了阑尾炎,她不眠不休无微不至的照顾他,到他病愈时,她已习惯了买菜回他家做饭了。他笑着提议她干脆搬过来跟他一起住,但她摇摇头对着他扮了个鬼脸。不过在他的坚持下,她妥协了,条件是她的出租屋还是要继续租下去,她一本正经的说那是她的娘家,虽然她曾一度讨厌那个房东。她提了几套换洗的衣服过去,还有她常看的那些书,他不忘把那盏立地式的台灯一并帮她带过去。
有好几次他在梦中叫唤着,然后就大汗淋漓的惊醒过来,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久久才平静下来,每次她都被他吵醒,他安慰着她说没事。有一次他又在做梦,“爸、妈、您们不要离开我,不要走,不要走、不要走……声音越来越小,说到最后是哭着呢喃,她看着睡梦中的他,满头大汗泪流满面,身体在抽蓄着,双手在空中胡乱的抓着,像是要抓住什么。她被他吓得不知所措,拼命的摇醒他。她打亮台灯,帮他点上一根烟,依偎着他,看他轻吐着烟圈,从那慢慢散掉的烟圈中听他娓娓道来。
他的父母在他八岁那年,在一场车祸中丧生,而他母亲为了保护他在千钧一发的紧要关头把他推出车门,来不及逃生的妈妈跟着他爸爸一起冲向那货柜车的车底……
她听得哽咽着,看着眼前这个她心爱的男人,她心如刀割,用小手抚摸着他手臂上的那道疤,以前不觉得有什么,现在却是触目惊心,要一个只有八岁的小男孩,在一时之间失去他的双亲,而且是亲眼目睹父母走向死亡而自己却力不所逮且偷生于这个世上,这种打击是一个八岁的孩子能承受得来的吗?
那时候在舅舅家他是最沉默的一个孩子,读书时曾被小同学嘲笑欺负,没妈的孩子像根草,他不但只没妈而且还没爹。每次有同学取笑他,他都会使上蛮劲的跟人拼。鼻青脸肿的回到家,舅妈心疼得眼泪直流的把他搂在怀里,而这时他却向舅妈咧咧那带血丝的嘴角……
梨花带雨的她边听边在心里暗暗的想着什么,小手把他搂得更实更紧的,他为她舔去脸上的泪痕,抱着她依偎着到天亮……
在以后的日子,有时他应酬晚回来,她会为他点上那盏有桔黄色光线的立地式台灯,在他回来的时候,远远的在楼下一抬头就可以看到那扇有光线的窗户,让他知道有个牵挂他的人在家里等他,她要让他感受到家的温暖。
有一次,他为了要赶一份企划,忙到凌晨一点多才回家,在客厅隐约可以看到卧室的灯亮着,微若的光线透着暖意,还以为她在看书,轻手轻脚的来到房间,只见他的小女人正歪着脖子斜倚在床上睡着了,书掉到地板上,他轻轻地把她扶好,让她舒服地平躺在床上,这时她却醒过来,睁开朦胧的睡眼,柔柔的小手抚上他因熬夜而略显消瘦的脸庞,还有青青的刚长出胡子摸起来有点碍手的下巴,心疼的泪水在眼眶打转。“我吵醒你了?”“呵呵,没有,本来是想边看书边等你回来的,可是瞌睡虫老是偷袭我,害我一个不小心就睡过去了。”搂着她,感觉抱在怀里的才是最真实的。
在往后他晚回来的时候,总会看到她点着台灯睡觉,一开始还以为她看书看到睡着了忘了关,后来他呵责她时才笑着告诉他,是因为他才点亮的那盏灯,不想让他一打开门就感觉到寒气迫人,不想让他对着那冰冷的摆设和几扇墙有真空的感觉,而是想让他无论何时回到家都觉得是温暖的,他为她的用心良苦送上一个深情的拥抱。
现在,她有了他的孩子,而他却要她去打掉,她试着自己是站在他的立场上去看待这件事,可是她的心还是不免偏向自己这一边。跟他在一起也差不多两年了,他在她面前从来不提结婚这两个字。有相当一部份的男人一句“害怕婚姻”而一次次的让女友走上手术台,难道她也会是其中不幸的一个吗?她一想起医院刺鼻的消毒药水味就起了鸡皮疙瘩。
晚上,他们各怀心事的躺下去。她背对着他,心理在想着如何说服他把孩子留下来,而他却在盘算着如何让她把孩子打掉。想起童年,一幕幕的涌上心头,残缺的童年阴影有时还会笼罩着他,他不想他将来的孩子童年生活会留下阴影,可是他有能力为他们的孩子营造一片爱的空间,那还有什么可顾虑可恐惧的呢?父母亲在世时恩爱非常,可一场车祸就夺去了他们的性命,他不是一直渴望有个温暖的家吗?人生苦短,能跟相爱的人牵手走过人生的风风雨雨直到尽头不也是他一直所追求的吗?那他还犹豫什么?他想不明白,也不明白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一听到医生说恭喜,他的脑子里就出现八岁那年,翻滚到路边的他眼睁睁地看着那辆白色轿车冲向货柜车底……他始终没有逾越那道鸿沟。
他翻过身从后面把她搂得紧紧的,下巴顶着她的肩膀,“我们……还是先不要孩子,好不好?对于婚姻我还是有一点怕,不是我不想对你负责任,可我还没有心理准备为人夫为人父,我们还年轻,要生孩子什么时候都可以,我跟你都没有完全定下心来当父母……”她默默地听着,傻傻地女人这时的天平一点点的往他那边倾斜……
他跟她商量好陪她去医院做人流,日期定在这个周六,可是周五晚上他设在上海的办事处的一个职员打电话过来,说那边负责的一个工程出了事,需要他亲自过去处理。她在厨房隐约可以听出事态的严重性,吃饭时,她说:“你去吧,工作上的事要紧,明天我一个人去就可以了,你专心的把事情处理好。”他叹了口气,无言的点点头。
第二天清晨,他吻了吻熟睡中的她,轻轻地带上房门……
医院,妇科的候诊室,她坐在椅子上,看着隔壁那排椅子上的一个准妈妈,那是一个跟她年龄相若的少妇,一边用手轻拍着高高隆起的腹部,嘴里像是在说些什么,挂在脸上的微笑分明写着母爱,她看得有些入神,不自觉的抚上她扁平的腹部。那位少妇发觉到她在注意她,微笑着向她点点头,轻轻的问了一句“你也是来做检查的吧?”她心虚的点点头。
就快要轮到她了,她的心跳不断地加速,这时,她听到护士在叫她的名字,吓了一跳,双手紧张的抓紧皮包的双带,缓缓地向那扇门走去……
上海,那个坐在办公室里的男人此时心神不定,事情已告一段落了,可他还有那么一种不安的感觉,抬手看看腕上的表,现在她应该做完手术回到家里,一想到要她独自一个人承受身心的痛疼,他就感到内疚,可是自己又不想那么早结婚,唯有让心爱的女人受苦,男人有时就是自私。他是男人,所以他也不例外。
当天晚上他就坐最后一班飞机回家,回到家已是十二点多了,从楼下看上去,他家的那扇窗户是漆黑的,不是以往的桔黄色,他摇摇头心理想,肯定是今天太累早早地睡觉去了。他轻轻旋转房门的把手,借着窗外皎洁的月光,依稀能看清房间的摆设。没人?以为她上洗手间,洗手间也没人,一路叫着她的名一路开灯,屋里顿时明亮如昼,整个屋里都找不到她的人,回到房间,习惯性的打亮台灯,床上的被子跟以往一样铺着,丝毫没有动过的痕迹,微风轻拂窗帘,吹得旁边压在梳妆台下的那张信纸发出响声,坐在床上想打电话的他转过头去,旋即起身大步到梳妆台,映入眼帘的是他所熟悉的娟秀的字,他边看脸色边发白,无力的靠着床边跌坐在地板上,手上的信纸无声的掉在他的脚下,一阵风吹过,它飘向墙角……
她走了,就这样消失了,她所谓的娘家,出租屋也退了,他发疯似的找遍她所能去到的地方,还是没有她的踪影。
办公室,他看着摆在办公桌上那个相框,相片里的她幸福的傻笑,而他则用宠溺的眼神看着她,不自觉的他那棱角分明的脸缓柔下来,一瞬间,又收起那不为人知的一面,恢复以往那冷酷的面孔,以前她老是用小手想抚平他脸上紧绷的线条,可他老改不了在人前冷峻的一面。他挥了挥缠绕着他思绪的那个身影,转身坐回大班台后的皮椅上,习惯性的点燃一根烟,把自己扔进烟圈中。
自她走后已有两个多月了,每天他就像一个机器人一样,疯狂的把自己埋在工作堆中,试图让工作麻醉自己。思念,一点点的腐蚀着他的灵魂遣责着他的心,那个身影又再次的出现在脑海,他狠狠的将烟头摁在烟灰缸,抓起桌上的一串钥匙夺门而出,正想进来提醒他开会的秘书小姐跄踉的后退几步,他看也没看的在身后扔下一句话:“取消会议。”驾着车四处乱去,所到之处必是他们曾经去过的地方,试图想找寻那个身影,可是一如以往,还是一无所获。他回到家,阳台上的落地玻璃门开着,风吹着布帘,阳台上的那张摇椅随风摆动,他以为是她回来了,跑到阳台,扶着空空的摇椅……
在满天繁星的夜晚,抱着她坐在摇椅上,遥看天边的牛郎织女星,他说要一辈子这样抱着她摇下去,她说要一生赖在他的怀里看星星。可现在她却趁他不在的时候逃走了,从他的视线中消失了,她最爱听的那首歌还在他耳边回荡:
背靠着背坐在地毯上/听听音乐聊聊愿望/你希望我越来越温柔/我希望你放我在心上/你说想送我个浪漫的梦想/谢谢我带你找到天堂/哪怕用一辈子才能完成/只要我讲你就记住不忘/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一路上收藏点点滴滴的欢笑/留到以后坐着摇椅慢慢聊/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直到我们老得哪儿也去不了/你还依然把我当成手心里的宝……
半夜,他又在梦中醒来,开了床头灯,点燃一根烟,靠在床上,慢慢的吐出烟圈,看着那圆圆的烟圈从口中飘出,渐渐散掉……她……
信中的她泪迹斑斑……
亲爱的智:
相信你看到这封信时,你已安然从上海回到家,工作应该妥善的处理好了,我一直相信你的能力。
原谅我的不告而别,只有这样,我才可以走得安心,面对你,我无法硬起心来,知道你现在无法承担起做父亲的责任,也没这个心理准备去当爸爸,我知道你是个负责任的人,也是一个值得我爱的人,正因为这样,我才会把自己交到你手上,在这件事上,我并没有怪你,也明白到你的苦衷。可是,你知道吗?当我在医院的候诊室里时,看到一个年轻的准妈妈,对着她高高隆起的腹部,时而低笑时而轻吟的浅拍着腹部,脸上所焕发出来的笑容是多么的美,我想那就是母爱,只有母爱才会那样柔那样美,那和谐的画面令我好向往,我看得入神了。当她问我“你也是来做检查的吧”,我却被她的这句话惊醒了,每个字都刺痛我的心,轻轻的柔柔的几个字从她的口中飘出,却是铿锵有力掷地有声,震撼着我的心灵,我是来做什么的?我是来堕胎,来把自己的孩子打掉,想到医院借着医生的手扼杀自己的亲生骨肉啊!可我却虚伪的还微笑着点点头……
一时之间我发觉自己是世界上最残忍的人,当我走向那扇门伸手想去旋转门把的时候,停在半空中的那只手却是血淋淋的,我怔住了,就这样我从医院逃出来……
………………
………………
………………
信中的话语写得断断续续的,有些字已被泪水浸得变样看不清了。每每想她的时候,智就会拿出这封信,想一笔一划的把这些字刻进脑海,思念她的同时也在恨自己,恨自己不该让心爱的女人受苦,恨自己的无能为力,到现在还找不到她,悔不该让她去堕胎,一想到她一路痛哭的从医院逃出来他的心就抽蓄……
当早上的阳光透过窗帘射进房间时,她在被窝里伸了伸懒腰,自言自语的说:“宝宝早,妈妈起床了,你也该起来了,早睡早起身体好,以后也要养成这好习惯哦,今天妈妈会很忙的,宝宝你要乖乖的听话,听说呀,你爸爸最近又接了大工程,今天就要签合同了,高兴吗?宝宝长大后也要像爸爸一样的能干。好了,我们出发吧,今天你不会像往常一样在上午十点看到他了,爸爸他会在九点钟之前到公司哦,因为今天要签合同啊……”来到公司,其实也就是从六楼乘电梯到十八楼,这是一栋商住楼,想想自己是幸运的,从医院出来,碰到大学时的同学珍跟宇,珍挺着个大肚子,神色紧张的宇搀扶着一脸慈爱的珍,她看得泪如飞花。老同学见面份外亲切,特别是在她这个时候,看到珍就好像见到亲人一样,一阵寒暄过后是沉默,她试着把这件事的想法跟珍商量,珍也赞成她把孩子留下,但就反对她离家出走独自一人承担这个责任,毕竟智是孩子的爸爸,责任应该是两个人来承担的,可她主意已决,珍觉得她傻傻的。
宇把她安排到自己身边当秘书,特意在公司楼下租了套房让她住,一来可以方便她上班,再者智的公司就在前面一栋办公大楼,透过玻璃窗依稀可以看到他忙碌的身影,一解她相思之苦。公司虽不大,可安排她已然足够,对于他们夫妻的鼎力相助,她感动得泪如雨下。
每天晚上,她站在窗前遥望,他办公室的灯到十一二点熄灭,她才缓缓的躺回床上。不知道他今天晚上吃了没?以前他熬夜,有时她会买上他喜欢吃的夜宵上公司陪他,有时在家她会褒点糖水让他润润,可现在,他把公司都当家了,这样拼命的工作,有时想想自己这样做不知道对不对?
忙了几个月,这次的工程快要结束了,他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家,习惯性的在楼下抬头仰望他家的那扇窗,正想笑自己痴傻,可是,可是他家的那扇窗户有光线,是他熟悉的桔黄色,他揉揉眼睛,从一楼往上数,没错啊,是他家的呀!难道……难道她回来了??
他飞奔的跑过去,拼命的按着电梯的按钮,从一楼到九楼才几十秒的时间,可感觉上却有如几个小时,他紧张的掏出钥匙,拿钥匙的手在抖着,插了好几次才把钥匙插对锁孔,打开门唤着她的名直奔房间,可除了那盏透着暖意的台灯孤独的伫立在床头边外,并没有她的气息她的踪影,他叹了口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