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落至今仍记得那年五月,苏明捧着一束蔷薇花站在落日的余晖里。那个黄昏从此像电影镜头一样在她心里一次次定格,带着蔷薇花香和爱情降临的气息。
那时还在大学校园里,凛冽的年纪。苏明会牵着她的手像风一样奔跑。他们躲在盛开的蔷薇花下亲吻。
八年过去了,梨落长成一个平淡的女人。她呆在家里相夫教子,每天洗他换出来的衣服,晾在长长的竹竿上滴着水,在阳光与晨风中飘来荡去,像极了电视里那个汰渍洗衣粉广告。她系着围裙下厨煮饭,油烟味扑鼻,苏明总是在这个时候从后面轻轻伸手环住她的腰。她娇嗔:“别闹啦,正忙着呢!”苏明心里不悦,暗暗责怪她的不解风情。
然后梨落端出几个香喷喷的荷包蛋,坐在旁边微笑地看着苏明狼吞虎咽,心里无比满足与幸福。
日子如水般平淡地过去。苏明的手机总是频繁地响,并且常常夜归,喝得酩酊大醉。梨落心里暗暗生疑:莫不是有了外遇?
梨落是从苏明的衬衣上发现蛛丝马迹的。那天清洗衣服时,在领口处赫然发现一个唇印。梨落的心彻底溃败下来。
那晚苏明回来的时候,梨落坐在沙发上看碟,电视频幕上正播放葛优主演的《手机》。
茶几上的手机一遍又一遍响起。两人互相对望了一眼,没有去接。
最后是条信息。于文娟颤抖着手指按了下去。频幕上显示出一行字。
“脱掉你的衣服。”她说。
严守一犹豫片刻,惶然不安。
“脱!”她的声音严厉,决然。
最后一件衣服褪下。严守一的背部左肩处那个鲜明的齿印隐约可见,那片殷红在于文娟的瞳仁里开出一朵血红的花。她跌坐在椅子上,眼神涣散,像木桶的箍断后水猝然崩溅四处。
“You have a new message。”这时苏明的手机突然响起,突兀的声音打破了房间诡异的气氛。电影情节与现实惊人地相似。苏明神色惊惶,惴惴不安。
梨落把那件带着唇印的衬衣扔在苏明面前,嘴唇颤抖:“你这个骗子!”眼泪凄惶地掉下。
苏明坦白了一切,唇印的主人是他的秘书叶小艾。在这一年的时间里,他如技艺非凡的魔术师,让跷跷板两端的女人有一种晃晃悠悠的幸福。
苏明是在去年冬天爱上叶小艾。叶小艾这样的女人是藤本植物,很粘,很韧,像蔓藤一样性感。
这两个女人,一个如澄明之水,一个如燎原之火,苏明的世界因这暧色和冷色颜料而绚烂斑斓。
他们离婚了,梨落带走了六岁的孩子。
叶小艾成功了,她处心积虑地用那个唇印击败了梨落八年的爱情。
叶小艾如愿以偿地当上这个家的女主人。她整天看时尚杂志,买名牌服饰,对下厨做饭毫不用心。很多时候,苏明不得不打电话叫外卖,或者到餐厅去吃饭。新婚的柔情蜜意很快在柴米油盐中消失殆尽,开始厌倦了,然后是无休止的争吵与互相伤害。
有一天,苏明突然很想念梨落煎的荷包蛋。他终于明白,原来所有的爱都浓缩在香喷喷的荷包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