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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奇:让社会多一点“粮心”

  

  经过艰苦努力,中国粮食连续八年增产,长时期的衣食无忧使社会渐渐淡化、甚至丢失了“粮心”,一个轻视、漠视、忽视粮食生产的心态正在蔓延。人们不知道,中国只有18亿亩耕地,每年需要进口相当于七亿亩土地产出的农产品才能满足现实需求。中国的粮食产量“八连增”,中国粮食进口也是“八连增”。

  农业是最原始、最传统的基础产业,农业文明是人类赖以生存与发展的基本文明。在工业文明、城市文明强力挤压农业文明的现实中,我们必须清醒地认识到,粮食生产是人类生与死的根本问题、是社会治与乱的重大问题;全社会应重振与强化“粮心”,大力促进农业文明与工业文明、城市文明同时、同步、同样发展!

  

  “粮心”之重:农业的多功能性与粮食武器化

  

  “民以食为天”,粮食问题永远是人类生存发展面临的首要问题。人类社会不管发展到哪个阶段,人类文明程度不管有多进步,粮食生产将始终是“大于天”的事。我们的祖先2000多年前就提出“仓廪实而知礼节”的观点。时代发展到今天,粮食生产仍然是治国安邦的头等大事;解决好粮食问题,才能在复杂多变的国际形势中站稳脚跟。

  首先,从农业的多功能性来看,以粮食生产为基核的农业不再是传统意义上简单的“吃饭产业”,它对于经济社会的发展具有重大意义。

  农业作为基础产业,其食物保障功能永远摆在第一位,任何一个国家在任何一个历史时期,解决好吃饭问题始终是农业最重要、最基本的任务。尤其到了今天,人口增加和生活改善使社会对食物数量的需求持续增长,对品种的要求不断增多,对质量的追求日益提高,既要吃饱又要吃好,更要吃出营养和健康。我们这代人先是被贫穷毁坏一次,今天又被富裕毁坏一次,要求精细破坏了原生态营养,我国平均每八对夫妻就有一对遭遇生育困境,不孕不育人群比例30年增长了10倍,问题主要就出在“祸从口入”上。

  今天,不光人在吃粮,动物在吃粮,现在机器也张开血盆大口与人和动物争粮。1961—2007年,世界人口增加了1倍,粮食产量增加了2倍。目前,世界每年生产的粮食足够养活120亿人,但人吃的还不到一半,大部分用于动物饲料和工业原料,尤其是能源。汽车加满一箱燃料乙醇,需要消耗200公斤玉米,差不多是一个人一年的口粮。生产生活用具小到牙具、板凳,大到汽车、飞机零部件,都可以用粮食生产,美国已经可以用玉米生产出2000多种生产生活用品。工业对粮食的需求无限增加,而供给的增长却是缓慢的、有限度的。

  就业收入功能是农业传统功能之一,为农民提供了基本的社会保障。在工业化、城市化和农业现代化等多种力量的综合促动下,新阶段的农业产业链条正从一产向二、三产业延伸,就业空间大大拓展,农民收入大大增加;科技、资本、土地等要素投入的集约化,使农业收入增长方式转变、可持续性增强;农业产业体系逐步健全,农业就业收入的渠道不断拓展;城乡、工农之间交融联动发展,为农业就业和收入增长增添新的动力。

  农业是自然再生产和经济再生产相互交织的产业,这也是它区别于其他产业的本质特征。二、三产业对环境破坏显而易见,只有作为第一产业的农业才具有对被破坏的环境予以修复和对尚未破坏的环境予以保育的独特功能。农业生产是人类利用自然规律满足自身需要的活动,对农业生产的合理利用丝毫无损于农业的生态保育功能,农业生态系统与整个环境存在着天然的协同作用。这种利用与保护相结合的体系,是一种新的生态平衡,它最有生命力,对人类生存和自然发展相互有利。

  旅游休闲观光农业起始于一百多年前的法国、意大利,六十年代传入日本、韩国及我国台湾地区。在现代化和城市化的背景下,随着人们消费水平的提高、消费观念的改变,导致需求层次逐渐升级;随着城市化的负面影响加剧,城市居民“返璞归真”、“体验自然”的追求逐步增强;随着现代农业的迅猛发展,使得社会生产效率快速提高,人们的闲暇时间大量增多。这些都使得开发农业的旅游休闲观光功能有着十分巨大的市场前景。

  中华民族有着灿烂辉煌的文明史,源远流长的农业文化是重要基础和内核。中国传统农业具有作物文化的传承(如粟文化、麦文化、稻文化、蚕桑文化、茶文化)、农业技术的传承(如农事历法、精耕细作生产技术、育种技术、传统农具等)、经营模式的传承、农业哲学的传承(集中表现为“三才理论”)、农业制度的传承(如农地制度、赋税制度等)、重农思想的传承、村落家族文化的传承、民俗文化的传承、田园文学的传承、中医药文化的传承等十大文化传承功能。有人认为,中华民族之所以成就世界上唯一一个拥有几千年没有中断的文明史,关键就在于独特的农业文明承先启后、代代相接。充分开发农业的多功能性,是中国在世界上最能独树一帜的文明形态,也是中国最具可持续性的文明形态。

  其次,从当今世界格局来看,粮食已经被“武器化”,而作为最原始、最传统的产业一旦被“武器化”,将成为最先进的现代武器攻无不克。没有哪种武器比粮食更具杀伤力。

  基辛格于上个世纪70年代曾预言:谁控制了石油,谁就控制了所有国家;谁控制了货币,谁就控制了世界;谁控制了粮食,谁就控制了所有的人。二战以后,西方国家正是根据基辛格“粮食控制论”的战略思想,制定了“粮食武器化”战略,在多个方面做了充分准备,以此巩固世界霸权地位。发展中国家谁不听话,就不给饭吃。美国过去有1亿多吨玉米出口,2008年以来大力培育和发展乙醇加工业,玉米一粒不出口,导致墨西哥等国家粮食供应链顷刻断裂,多国发生恐慌。2009年美国生产了4.16亿吨谷物,其中1.19亿吨用于乙醇燃料生产,这些谷物足以供3.5亿人生活一年。2010年,美国用于生产乙醇燃料的玉米增长到1.4亿吨。美国对中国的农产品战略布局已进入到中国最核心的粮仓部位,美国农业部已分别在北京、上海、广州、成都、沈阳设立五个农业贸易处,并还将继续扩大。这是从国家层面加强占领中国农产品市场的兵力布局。孟山都、杜邦等一些经营农产品的跨国公司也在密切配合,加紧步伐攻城略地,抢占中国农产品市场。中国三大肉产品加工集团,雨润、双汇已被高盛全部买下,宝迪正在谈判,并且他们还步步为营,大量收购猪、鸡等大型养殖场。农产品已经成为美国像美元一样控制其他国家的重要手段,他们已拥有诸多优势,他们是最大的粮食出口国,有着百年历史的世界ABCD四大粮商前三大在美国,最先进的以转基因技术为代表的生物技术也在美国。目前,世界每年2.5亿吨的粮食贸易量中,80%被四大粮商控制,他们凭借雄厚的资本和百年经验,已经完成对上游原料和期货、中游生产加工及品牌、下游渠道供应的绝对控制权。另一现实是,我国目前每年农作物播种面积大体在23亿亩左右,其中粮食16.5亿亩,蔬菜2.7亿亩,棉花、油料、糖料三种用地3亿亩,其余是各种农作物。根据目前农产品需求量,中国需要30亿亩播种面积,还有7亿亩左右的缺口,需要借国外的土地种植才能满足。2010年中国进口大豆5480万吨,占世界总出口量的55%。目前大豆亩产量250斤,八亩地才能生产一吨,五千多万吨就需要四亿多亩土地才能生产出来。粮食、棉花、植物油、猪肉、食糖这些主要品种没有一样不需要进口的;我们自给率应在95%以上,现在已跌破90%。我们进口粮食,实质上是进口土地。如此下去,中国人如果不把饭碗牢牢端在自己手里,当“粮奴”的时代可能为期不远。

  当今世界的竞争主要是新能源技术、信息技术和生物技术三大前沿科技的竞争,而中美竞争的焦点主要集中在生物技术上,生物技术在今天最广泛最直接的应用就是农业领域。特别是转基因技术已成为生物技术角逐的主战场。西方强国利用转基因等技术进行的种子革命,不仅仅是为了增加农作物的产量,更重要的是为控制他国自有的种子资源,并形成对其商品种子的永久性依赖。一旦一国的种子依赖他国或被他国控制,粮食等农产品安全、甚至食物主权便无从谈起。在这方面,美国深谋远虑。我国加入WTO以来的几年间,大豆及其产业基本美国化了,2011年中国进口大豆5240万吨,其中50%以上来自美国。中国有4000多万大豆种植者面临失业和生存危机,主产区的大豆加工企业全面瘫痪。中国最大的蔬菜基地山东寿光的蔬菜种子90%以上为外企控制。中国种业正在一步一步被殖民化,一旦种业被全面殖民化,人家让你吃什么品质的东西,你只能吃什么品质的。给你多少吃,你只能吃多少。这可能比1840年鸦片输入中国的速度不知快多少倍,容易多少倍,也不知危险多少倍!有专家预言,在本世纪第二个十年,农业将成为中国和美国进行国际竞争的最终竞技场。人类社会的竞争,最终又回到了农业这个维持基本生存的原点,而农业的竞争归根结底就是种业的竞争。中国的种业必须迅速上升为国家战略、国家理念、国家意志的层面加快建设步伐。未来社会,说种业是关系到一个国家、一个民族生死存亡的大事,并非危言耸听。

  “手中有粮,心中不慌”,粮食是每个人生存的基本需求,也是一个国家兴旺发达的根基。随着时代进步,粮食的重要性不是越来越轻,而是越是越重;涉及领域不是越来越窄,而是越来越广。粮食生产不再只是吃饭产业,而是重要的国家战略;当今世界流行的“三金说”(货币是黄金、石油是黑金、粮食是白金)已经把粮食提高到与货币和石油同样重要的位置。

  

  “粮心”考问:粮食供需紧平衡与粮食生产的隐忧

  

  人类生存离不开食物,人类繁衍生息的本能不会改变。马尔萨斯在200多年前发表的《人口原理》,系统地探讨了人口与食物的关系。人口增加以及食品消费结构升级等其它因素长期带来的刚性需求,使世界粮食需求增长令人震惊,1990—2005年年均需求增长量为2100万吨,而2005—2010年的五年里年均增长到4100万吨,几乎翻了一番。世界粮食生产主要集中在亚洲、欧洲和北美地区,美国、加拿大、澳大利亚、巴西等国不仅是储粮大户,更控制了世界粮食出口量的80%。近几年,全球粮食产量稳定在22-23亿吨之间,美国粮食产量约占全球粮食产量的1/5,常年出口量占全球出口总量的35%左右。所以,美国不只是经济大国、军事强国,还是名副其实的农业大国、农业强国。全球粮食供求总体偏紧,近12年中有9年粮食产量产不足需,220多个国家和地区,粮食能够自给的不足一半。从2004年到2007年,全球饥饿人口至少增加7500万,2008年有33个国家遭受粮食危机,2009年首超10亿,平均有2.5万人死于饥饿。当今世界,有五分之一的国家缺粮,11亿人挨饿,10亿人“隐性挨饿”,但也有10亿人在过度消费,每年生产的食品中有1/3最后被浪费。由于世界粮食体系日渐脆弱,粮价持续上涨,使得高度依赖粮食进口的国家和地区难以承受,导致缺粮甚至饥荒。2011年,全球粮食价格比2007年翻了一番,联合国粮价指数达到人类有史以来最高水平,可以预计国际粮价还将长期维持高位,这也意味着很多国家和地区将长期与饥饿相伴。时至今日,马尔萨斯幽灵并未真正走远,始终成为高悬在几十亿人头上的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

  十几亿人吃饱吃好是中国当前最大的民生。2011年,我国粮食生产实现“八连增”,粮食播种面积、单产和总产再创历史新高,总产首次迈上了11000亿斤台阶。但是,受粮食需求长期刚性增加、供求结构性和区域性矛盾突出等因素影响,我国粮食供求处于并将长期处于紧平衡状态。目前,我国人均粮食占有量只有700多斤,而且动物和机器还要与人争粮。这个水平早在1000多年前的唐朝天宝年间就已达到。近年来,虽然国家把粮食生产放在十分重要的位置,不少专家、学者也专门研究粮食安全问题并提出对策,但是,由于工业化与城市化的“挤出效应”,加之地方政府追求GDP缺乏种粮热情,农民追求经济效益要钱不要粮,因而粮食安全远未形成社会共识,国家政策也不能很好地贯彻落实。从我国目前的现状来看,排除国内政策和国际市场的影响,粮食生产依然存在着极大隐忧。

  隐忧一,谁来种粮。农民是农业的主体,也是粮食生产的主力军。随着工业化和城市化加快发展,农村无人种粮、不愿种粮的问题日益突出,而且呈现出不断扩大的趋势。一是农村无人种粮、人才匮乏。大量的农村青壮年涌入城市,农村劳动力出现老年化和女性化倾向。我国农村目前栖居的主体人群是一个被称为“386199”部队的老弱病残妇幼,“青壮打工去,收禾童与叟”的景象十分普遍,很多家庭是“门口拴着一条狗,屋里剩下老俩口”。

  同时,由于农村教育投入严重不足,农村人力资源只利用不开发,农村基础教育和职业教育发展迟缓,制约了农村人才的培养和积累,导致农村劳动力素质难以提升;在教育产业化的大背景下,大学选人偏向城市,大量高智商的农村学生无缘进入大学,农村大学生的比例一降再降,全国592个贫困县中5年来80%以上的没有一个考入清华大学的学生;不断扩大的城乡差距,阻碍了人力资源的合理化配置,使人才在城乡之间双向流动的推拉力失衡、机制失效,呈现出从农村向城市的单向流动特征。二是农民不愿种粮。因工业化进程中形成的工农业产品价格“剪刀差”始终在延续,致使我国农业效益特别是种粮效益一直偏低,甚至出现种粮亏本的现象。袁隆平算了一笔账,2011年农民种水稻一亩只赚7.5元。欧洲农民生产5千斤蔬菜或水果就能换回一辆轿车,中国农民生产5万斤蔬菜或水果还难以换回一辆轿车,也就是说中国农民生产的价值在工业品面前还不及欧洲农民的1/10。同时,粮食生产过程中还存在种粮与打工的比较效益差、种粮与种植经济作物的产出效益差、粮食限价与农资价格飞涨的“剪刀差”。这种“剪刀差”,严重挫伤了农民的种粮积极性,许多农民宁愿背井离乡到城市打工,也不愿意留在农村种田,直接导致农村劳动力呈现结构性紧缺,粮食生产“副业化”趋势已经较为普遍。

  隐忧二,何处种粮。我国的基本国情是人多地少水缺,即便如此,有限的土地和水资源仍然没有得到合理利用和有效保护。就土地而言,受非农建设占用等各种因素影响,我国耕地资源逐年减少。改革开放以来,全国耕地锐减近3亿亩;2007年全国耕地面积为18.26亿亩(其中质量相对较差的中低产田约占2/3),比1996年减少1.25亿亩,年均减少1100万亩。目前,全国人均耕地面积1.38亩,约为世界平均水平的40%,而且土地沙化、土壤退化、“三废”污染等问题严重,现有2亿多亩耕地受到污染。随着工业化和城镇化进程的加快,耕地依然会继续减少,宜耕后备土地资源日趋匮乏。虽然中央“确保18亿亩耕地红线”的警钟一再敲响,但是“钟照敲、线照闯”的现象十分普遍。为应对国家占补平衡政策,农村土地整治新增耕地只是数量意义上的占补相对平衡,质量和肥力不足,粮食产出率大受影响。从水资源来看,存在着“水少、水多、水脏”的问题。“水少”:我国淡水资源总量约3万亿立方米,约占全球6%;人均占有量约2200立方米,约为世界平均水平的1/4,每年农业生产缺水200多亿立方米,约有2.3亿亩耕地遭受干旱威胁。而生产一斤小麦需要一千斤水,生产一斤水稻需要一千五百斤水,这是必须的。“水多”:水资源时空分布极不均衡,南多北少,夏季多,春秋少。北方地区水资源短缺矛盾突出,东北和黄淮海地区粮食产量占全国的53%,商品粮占全国的66%,由于近年来降水持续偏少,干旱化趋势严重,很多地区超采地下水灌溉,三江平原近10年来地下水位平均下降2—3米,华北平原已形成世界最大的地下水开采漏斗区。“水脏”:水污染严重。我国污水排放总量世界第一。农业源污染已超过生活源和工业源污染,成为水体的主要污染源,水污染已从点到面、从城市到农村、从大江大河向小溪扩散。乡村田野流淌的大小河沟,污染程度触目惊心,臭气熏天、鱼虾绝迹的现象为数不少。用这样的水质灌溉农田,生产出的农产品可想而知。有专家研究,有效治理深层污染需要上千年时间。

  隐忧三,如何种粮。我国农业基础条件仍然薄弱,总体上“靠天收”的局面没有根本改变。首先,农田水利基础设施建设严重滞后。水利是农业的命脉,对粮食生产的贡献率在40%以上,但由于投入不足,农田水利基础设施尤其是中小型农田水利建设欠账过多,基本上还在吃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的老本,很多处于超期服役、带病运行的状态。全国有效灌溉面积2011年刚刚超过50%。近些年,极端异常气候发生次数越来越多、程度越来越深,或违反时令,突如其来;或大涝大旱,登峰造极;或集于一点,摧毁万物。有专家调查表明,2010年地质灾害比过去扩大了十几倍,全国类似舟曲易发泥石流的地方有1.6万个。大自然的威力,对农田水利基础设施的要求越来越高。其次,农业科技支撑能力不强。科技是第一生产力,对粮食增产的贡献显而易见。但是,我国农业科技比较落后,很多地方仍然沿袭着精耕细作的传统生产方式。目前,我国农业科技贡献率2011年仅为53.5%,发达国家都在70%-80%以上。有关专家称,2009年我国投入农业的科研经费为21亿元人民币,而美国孟山都一家公司投入的科研经费就高达8亿多美元。同时,农业机械化水平偏低,农作物耕种收综合机械化水平仅有54.5%;农业科技推广投入少,服务手段不足,服务能力不高,效果不明显。

  隐忧四,食品安全。粮食安全是量与质的统一。但令人担忧的是,现在不安全食品正在时刻威胁着我们。土地污染、水污染、化肥农药污染、加工环节污染危及食品安全,“谁能告诉我,究竟吃什么”成了社会流行病。吃本来是一顿饭的事,现在变了一辈子的事,吃不好,一眨眼一辈子就过去了。更为可怕的是,由于政府监管不到位(2010年全国仍有72个地级区域、1305个县级区域未设立食品监管机构)等原因,在这场危及所有人的食品安全保卫战中,人人都在后撤,人人都做旁观者。“祸从口入”成了这个时代人人自危的根源。尤其令人恐慌的是转基因粮食。《参考消息》2011年6月20日报道,2006年至2011年欧盟曾115次发现来自中国的转基因大米食品,说明中国已有转基因水稻种植。中国农学专家佟屏亚对此痛批一些科学家是拿老百姓当实验鼠。我们必须从人类自身繁衍生息的高度深刻认识转基因粮食的巨大危害。我国转基因技术需要加快研究,但转基因食物绝不能进入主食领域。

  粮食生产要素主要有土地、劳动力和生产资料投入。而我国耕地面积日趋锐减,种粮劳动力日益短缺,中间物质投入长期不足,这些都将直接影响到粮食产量。作为一个有着十几亿人口的大国,一旦粮食生产出现问题,谁也救不了我们。

  

  “粮心”回归:“政通人和”与“天时地利”

  

  粮食是准公共产品。粮食生产是安民保国的大事,只能“靠己”不能“求人”。依赖世界粮食市场供给,不仅无法有效满足国内粮食消费,还要承受巨大的财政压力、政治和道义压力,甚至可能会危及国内产业发展、进而受制于人。我国粮食安全之策,必须立足国内、实现基本自给,同时加强粮食国际合作,实施多边粮食贸易战略,破除国际资本垄断,避免经济风险和政治摩擦。坚持国内粮食基本自给方针,关键是要做好“政通、人和、地利、天时”四篇文章。

  “政通”就是充分发挥政策的支撑效应和调控功能,保障粮食安全有效供给。一是加大投入力度。调整中央财政支出结构,提高用于农业特别是粮食生产支出的比重,逐步增加对农业基本建设和农村基础设施建设等各方面的投入;进一步完善财政支农的结构和方式,重点增加对种粮农民的直接补贴;在金融、税收、保险、投资等方面加大对农业特别是粮食生产的支持。二是加强粮食宏观调控。健全粮食统计制度,加强粮食监测,加快建立粮食预警监测体系和市场信息会商机制。建立健全与物价变动相适应的城乡低保动态调整机制,保障特殊群体的粮食供应。加快研究制定国内粮油收购、销售、储存、运输、加工等领域产业政策。三是推进粮食法制建设。制定粮食安全法,制(修)订中央和地方储备粮管理、规范粮食经营和交易行为等配套法规。加大执法力度,强化粮食市场监管,保证粮食质量和卫生安全,维护正常的粮食流通秩序。四是健全粮食储备体系。完善粮油储备调控体系,优化中央储备粮油地区布局;健全储备粮管理机制,改善储粮条件,提高粮食储藏技术应用水平,确保储粮安全。五是深化粮食流通体制改革。积极推进现代粮食流通产业发展,努力提高粮食市场主体的竞争能力。继续推进国有粮食企业改革,重点扶持一批国有粮食收购、仓储、加工骨干企业,发挥他们在粮食收购中的主渠道作用。健全粮食市场体系,重点建设区域性、专业性的大宗粮食品种批发市场和大中城市成品粮油批发市场,发展粮食统一配送和电子商务,建立全国粮食物流公共信息平台。加强粮食物流体系建设。六是保证食物质量安全。推进特色农业区域化布局、专业化生产和产业化经营,坚持市场导向、龙头带动和科技支撑,不断提高优质特产农产品的规模和质量;提高农产品市场准入制度,畅通劣质产品退出制度,加强生产安全认证制度、质量安全信息追踪制度和食品卫生保障制度,强化市场监管,加强检测检验,努力构建从农田到餐桌的全过程绿色无公害产业链条。

  “人和”就是营造各方面重视粮食问题的社会氛围。一是以奖励机制调动地方政府抓粮积极性。建立健全粮食安全分级责任制,逐步完善粮食安全监督检查和绩效考核机制,确保保护耕地和基本农田、稳定粮食播种面积、充实地方储备和落实粮食风险基金地方配套资金等任务落到实处。加大对粮食主产区的转移支付和奖补力度,缓解主产区财政困难,促进主产区进一步提高粮食生产能力。建立产销区利益补偿机制,主销区应按照净调出商品粮食数量对主产区进行补偿,并划定粮食自给率底线,承担粮食安全的公共责任。二是以经济效益激发“种粮者”的内生动力。完善农业“四补贴”和粮食最低保护价收购政策,逐步增加粮食补贴标准和规模,稳步提升粮食价格,缩小并逐步消除“剪刀差”。建立符合市场化要求、适合国情的新型粮食价格支持体系,完善农业政策性保险,逐步提高粮食生产的投入收益和比较效益,促使农民回归土地。大力发展农民专业合作组织,强力支持粮食企业和种粮大户发展,在税收、土地租赁、农田水利建设、农业保险补贴、农机服务等方面予以政策倾斜,推动粮食生产的机械化、专业化、规模化,大幅度提高劳动生产率和粮食生产能力,破解粮食生产多重难题。三是以舆论宣传引导社会节粮、惜粮。加强舆论引导和宣传教育,提高全民粮食安全意识,倡导科学节约用粮。改进粮食收购和储运方式,加快推广农户科学储粮技术,减少粮食产后损耗。控制粮油不合理的加工转化,提高粮食综合利用效率和饲料转化水平。按照建设资源节约型社会的要求,形成科学合理的膳食结构,建立“绿色餐饮、节约粮食”的文明规范,引导科学饮食、健康消费,弘扬全社会爱惜粮食、反对浪费的良好风尚。

  “地利”就是加强耕地保护,提高耕地质量,保障粮食生产的土地需求。一是实行最严格的耕地保护制度,确保全国耕地保有量不低于18亿亩。坚持省级耕地保护目标责任制度,执行耕地保护分解任务,把基本农田落实到地块和农户,保证面积不减少、用途不改变、质量有提高。严格执行基本农田保护条例,健全国家土地督察机制,坚决查处土地违规违法行为。二是改革征地制度,保障农民的土地权益。划定基本农田,加强土地利用年度计划管理,严格控制非农建设用地规模;执行耕地占补平衡制度,加强对补充耕地质量等级的评定和审核;改变财政收入中央和地方权责不对等状况,杜绝土地财政;建立城乡统一的用地市场,大幅提高农民在土地增值收益中的分配比例。三是改善耕地质量。推进农业综合开发和基本农田整治,加快中低产田改造,优化耕地利用结构,调整土地利用布局,改进耕作方式,发展保护性耕作,稳步提高耕地基础地力和持续产出能力。严格控制面源污染,大力推广使用有机肥料、生物肥料、生物农药、可降解农膜,减少耕地污染,保护和改善粮食产地环境。四是加快农业经营体制机制创新,依法推进农村土地承包经营权流转,培育和发展多种形式适度规模经营的市场环境,促进土地规模化和集约化经营,提高土地产出效率。

  “天时”就是改善粮食生产环境,大兴农田水利建设,提高农业科技支撑力,从根本上改变“靠天收”的局面,促进粮食稳定增产增收。一是加强农田水利基础设施建设。加大水利建设资金投入,加快重大水利工程项目建设,实施重点涝区治理,狠抓中小型农田水利建设,完善灌排体系建设,提高农业供水保证率,增强防灾抗灾能力。二是提高水资源效益。加强水资源管理,严格控制地下水开采,加快灌区水管体制改革,对农业用水实行总量控制和定额管理。积极发展节水灌溉和旱作节水农业,大力发展循环农业和生态农业,切实提高水资源利用效率。三是强化科技支撑。建立以政府为主导的多元化、多渠道的农业科研投入体系,加快农业技术成果的集成创新、中试熟化和推广普及。大力促进科技创新,强化农业生物技术和信息技术的应用,加强科研攻关,提高生物育种的研发能力和扩繁能力,加快培育形成一批具有自主知识产权的高产、优质、抗性强的粮油品种。构建以国家农技推广机构为主体、科研单位和大专院校参与的农业科技成果推广体系,加大重大技术推广支持力度,探索农业科技成果进村入户的有效机制和办法。大力发展农村职业教育,完善农民科技培训体系,引导涉农企业、农民专业合作经济组织开展农业技术创新和推广活动,提高农民科学种粮技能。

  “人皆有粮”,是联合国粮农组织的梦想,也是全球每一个公民的梦想。当现实与梦想割裂甚至越走越远时,我们需要一种东西维系现实的希望、保持追梦的信心。这就是“粮心”。

  只有社会多一点“粮心”,人类的生存与发展、文明的传承与发扬才多一份安全和保障。法国著名科学家法布尔有一段名言:“历史赞美把人们引向死亡的战场,却不屑于讲述人们赖以生存的麦田。历史清楚地知道皇帝私生子的名字,却不愿意告诉人们麦子是从哪里来的。这正是人类的愚蠢之处。”现实已经不容许我们再让这种愚蠢延续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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