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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世存:异化人格使我们脱离文明

  

  现代传媒如此发达,“人肉搜索”如此无孔不入,人们还能重返专制时代才有的无知、奴性和独裁吗?一群时尚达人还能粗鄙化、简单化、阴谋化吗?人们还能上当受骗吗?这是西方的一些哲人、艺术家、电影导演们思考的命题,却也是我们今天正经历的事实。

  近几年来,我们在一些重大的人物事件中都经历了这种难堪。无论是“方韩大战”的喧哗,还是人造天才的破灭……都让我们照见了自己的鄙陋。养生神话的流行、电视购物、网络水军……都让我们展示了自己的无知。现代生活在很大程度上是一种传媒生活,我们借传媒了解外面的世界,了解社会的进程,了解堪为典型的人物。但我们缺乏足够的理性,我们忙于为眼前的人物事件评判归类,我们的情绪也为之左右;我们甚至以为自己不是无知而是站在理性的高端,在跟他人的争辩中捍卫一种价值一种真理;等事后他人“揭密”“打假”,我们才发现自己一度跟假货同行,给网络水军帮忙,我们发现自己曾经变得那么幼稚、专横、粗俗。

  问题还在于,我们也没有免疫力,媒体生活的剧情在变换,我们作为上当受骗的角色没有变换。当另一种模式登场,另一个名人现眼,我们再度献出我们的好恶,给出我们的情绪。这种深刻的人生悲喜剧,小而言之,是被骗了若干钱财;大而言之,则是参与转移了一个社会的风气一种历史的走向。这种人生的异化,使得我们离文明相去甚远。

  现代人的异化是一个聚讼纷纭的话题。从帕斯卡、马克思以来,众多的哲人、政治家、诗人、艺术家都在研讨并试图解决这个问题,但却治丝益棼。商品使人异化、技术使人异化、电视使人异化、都市使人异化、媒体使人异化、工作使人异化……无论如何,在前现代的管制之上,现代人多了一重异化,人生因而更加危难,要突破出来,获得自性、返回自家的园地是困难的。在相当大的程度上,我们若不是做了异化生活的帮凶帮闲,就只不过做了异化的对象,做了“看客和示众的材料”。

  但我们很多人无知于此,反而以为自己立足坚实,在参与社会的进步发展,在日拱一卒地努力。一些人甚至以为置身其中的生活足够精彩,使其获得了评判他者的眼光和标准。他们完全不理解自己处于各种异化力量的裹挟中,自己的所见所闻多为道听途说的二手材料,自己的判断乃至生活都是失真,有待反思的。他们更不理解,在异化中生活久了,会无能自拔于此,有如斯德哥尔摩综合征患者……人要做回自己,要治愈自己获得健康的身心是一个长期的过程。

  在对人生社会异化的反抗里,许许多多的努力都值得称道,比如国家管理的民主化,技术进步的人性化,都市生活的园林化,先知先觉者的启蒙,等等,但这所有的努力都不足以跟个人的自觉相提并论,只有个人的独立才是有效抗击异化的力量。换句话说,独立的个人首先保证他自己能够不被异化,一个个独立的个体才是反抗社会异化的有效力量。

  但令人遗憾的是,我们有太多的人不愿意独立起来,他们宁愿把自己交给国家、交给技术、交给媒体,他们要享受“从摇篮到坟墓”被管理的福利,他们的生活由媒体、专家和官员交相管理。也有的人,心里明白要自由,要独立,但时代在拜金,在讲成功,他们因此不得不追逐潮流。当然,更有一类人,以真理的化身自居,唯彼威福作享,唯彼有权教训。

  这种种异化人格交织在一起,严重污染了我们社会,使得我们的社会充满了戾气。这种异化人格在现实生活中帮忙帮闲,在网络上也做了网虫、水军帮忙帮闲,他们实在地污染破坏了我们的生态、世态和心态。

  胡适有一句话,自由平等的国家不是一群奴才建造得起来的。话说得沉痛,却相当有理。以此观看我们的网络、我们的传媒、我们的当代生活,可以说,去除无知、反抗异化、独立自主,是我们每一个人的责任和义务。也许是有感于此类现象,有人说,民生改革之后,改革的下一步就是民权,就是尊重每一个公民的个人权利。而从民众个人角度看,则是要彰显、捍卫自己的个人权利,是更积极地介入现代社会生活。

  因此,观察现代社会的种种人物现象,我们要考虑的是,他们是否坚持了现代公民最为宝贵的个人本位,他们是否尊重并张扬了个人权利。只有这样的个人,才经得起人生社会的多种考验,才能不断地创造并推动人生的自我完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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