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对一则电视新闻印象颇深。新闻报道的是一个知名艺术团赴革命老区慰问演出的情况。画面上，一位歌唱家站在田间正为农民演唱。镜头推进下摇，年轻歌唱家双脚满泥，已有点举步维艰了。
见过许多次文艺工作者深入学校、社区、矿山、车间、军营等基层慰问的报道，但实事求是地讲，让一个演员站在一片土地上为农民演唱还真不多见。我确实欣赏组织者这种不断创新的好主意，也确实钦佩演唱者这种深入生活的好精神。然而，当新闻进一步深入的时候我却发现一个极为别扭的场景：这位双脚泥泞、孤零零一人站在田间的演唱者居然手握只有在正规场合才使用的话筒，而他慰问的农民则挺立地头，与之形成遥相观望的阵势。
什么叫深入生活，什么叫现场慰问？说白了，那是慰问人与慰问对象的亲密接触、真情互动、心灵交融，是不带表演痕迹的相互沟通，朴素、自然、真切是其最实在的行为要求。让一位演员到田间地头为农民演出，这个点子确实与“心连心”的主题十分贴切，但是，如果让一位衣着整齐的演员站在空无一人的泥巴地里，而且手握只有在舞台上才需要的话筒为站在远处地梗上的农民演唱，这就实在大可不必。我注意到这条新闻中农民的眼神。我发现，那眼神除了表露对演唱形式的新鲜以外，更多了几份好奇。他们一定在想：奇怪了，这位演员为什么不站在干地方、不站在我们中间为我们演唱呢？
由此想到我们的许多宣传活动，最初的主意、动机应该说确实都很不错，但是在经过一些所谓的策划大师进一步完善变为“创意”以后，一个很好的点子便渐行渐远，变得生疏、繁杂、做秀起来。还是以电视报道的这次活动为例，演员们深入田间，你就让他直接走进正在劳动的农民中间，用演员自己的“原生态”嗓音为农民演唱不就很好吗？不用话筒、不用歌带可能会缺少一些舞台上的色彩，但却会增添生活中的真实。干吗非得让演员站到泥里弄巧成拙呢？导演们怎么不看看，那些农民可个个衣着干净，他们是来欣赏艺术家的演出，并没有下地干活的意思呀。在这种情况下，你让演员孤独一人站到泥巴地里表演，最后还安排一位疑似市民的“村民”对着镜头毫不怯场地大谈观后感，这和耍猴有何区别？
一个好的主意被“创意”成这个样子，往大处讲，其实反映的是一个老问题。我们经常讲宣传思想工作要深入群众、深入基层、深入生活，要不断改进与创新，但是，怎么三贴近，怎么去创新，一些宣传工作者却不做过多思考，不喜欢从实际出发，不注意从老百姓的愿望考虑，而是闭门造车，靠看似花哨但无实际内容的一相情愿去体现。结果，由于形式与内容脱节，主观与客观背离，因而有的愿望看起来很好，但却如空中楼阁、花拳秀腿，既经不起实践检验，也不为社会欢迎。
所以，从这个意义上讲，好主意，一定别让馊创意弄走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