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述者:Arien 女25岁 服装设计助理
我是个在感情上受过些伤害的女孩,先后谈了几场恋爱,自认为每次都百分百地投入,但到头来,却又总被人以莫名其妙的理由给辜负了。当我认识恭平的时候,正值又一次失恋后的低谷期,身边的朋友都说我变得像只刺猬,见谁惹谁;而这个恭平偏像是不怕被“刺”的样子,不厌其烦地陪伴左右。
恭平其实是个其貌不扬的大男孩,所以起初我并不在意,至多当他是个“凑数”的玩伴罢了;直到相处得久了,才渐渐发觉他自有可爱的一面,有耐心、会安慰人,对我这只“刺猬”温柔有加。
2002年3月的某个周末,我突然心血来潮,想去泡吧,身边朋友都说没空,只有恭平陪我去了———那还是我俩第一次单独在一起。也许是有点喝“高”了,恭平突然很兴奋地提议要玩骰子,还说:“要是我赢了,你就亲我一下;要是我输了,我就被你亲一下。”记得说这话的时候,恭平笑得特别可爱,脸被烛光印得通红。
也许正是这种笑容令人心动,那天最后是输是赢我根本忘了,只记得,我是真的在他唇边轻轻印了一个吻……
(“这场恋爱谈了两年半,到后来,我是真的把恭平当成亲人来看待了,”话刚说到一半,Arien的手机突然响了,铃声是莫文蔚的歌:“吞下寂寞的恋人啊,试着辛苦地去了解,却是遗憾少见有谁如愿,真是让人不甘心啊,越是相爱的两个人越是容易让彼此疼……”很快就发现,这歌对于Arien,实在是再贴切不过。)
整理新家,我发现了“结婚录像”
从那晚以后,我和恭平算是正式恋爱了。
起初的那段日子甜蜜而辛苦。当时我家住在虹口,而他家则远在浦东,每次恭平都得先把我送回家然后再独自“长途跋涉”———我颇不忍心,便半开玩笑地说,什么时候你要是住到我家附近就好了。
大半个月后,有天恭平突然给我发了个短消息:“周末帮我搬家好吗?”
恭平的“新家”就在我家隔壁的小区,是那种旧式公房,只有9平方米———要知道,他在浦东的那套房子当时刚装修完不久,宽敞而漂亮;而他的公司也离那里不远。为了我的一句玩笑,恭平竟真的与我做了邻居!跨进新家的那一刻,我紧紧抱住了他。
可惜那种感动仅仅持续了两个小时。两小时以后,我正为恭平收拾行李,将他带来的一厚摞DVD塞进抽屉,突然有张光盘掉了出来———光盘盒的封面上,是恭平和一个女孩身着古装、灿若桃花的笑颜,底下4个大字:结婚录像。
瞬间我的脑子一片空白,然后,我用力将光盘向恭平的背脊砸了过去,同时尖叫着问他:“这是什么,你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我?”恭平的脸猛地抽了起来,他一言不发,拿起外套就冲出房间。
我顿时变得无比抓狂,立刻给所有我俩共同认识的朋友打电话,一旦接通,劈头盖脸就吼:“恭平什么时候结的婚,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可所有人的反应都与我一样,谁也不知道他曾经结过婚。
就在这时候,手机突然响了,是恭平打来的。电话里,他语调平静地给我讲了个故事———那个女孩比他大4岁,他们恋爱已经有4年了。最初在一起是因为一次酒后的冲动,事后他也很茫然,只觉得自己应该负责任,于是便恋爱了。相处4年以来,他其实一直对那女孩没感觉,可面对她的宽容和贤惠,他找不到任何分手的理由。眼看着女孩已经30多了,就在今年年初,他终于答应了女孩结婚的要求。
“给我3个月,我保证跟她离婚!”恭平苦苦向我哀求。
“拉锯战”中,我看到了他的离婚证
我没法给他任何答复,那以后的一星期里,我拒绝与恭平见面,甚至不接他的电话。就在这个时候,那个女孩突然打来电话,要约我单独谈谈。
那次见面的气氛不太好,女孩不停地哭,直哭到吐了还是停不下来。其实当时我的心里也很乱,可我这人的逆反心理特别强———她愈是要我分手,我潜意识里的占有欲反而愈加强烈起来!于是,我很“冷酷”地对她说:“女人要对自己好一点,既然他不爱你,你就应该及时放弃。我可以为你跟他分手,但以后呢,也许很快会有第二个、第三个我……”
与那女孩见面以后,我决定不顾一切地等3个月。
那段日子真的很难熬,虽然恭平搬到了附近,但由于爸妈管得严,我不得不每天下班后飞奔到他家,然后又在晚上10点前匆匆回去。有时觉得累了烦了,我便在半夜给恭平打电话,吵吵着要分手———每逢那种时候,恭平就会鼓励我:“千万不要放弃,我一定会回来的!”
就在这样的“拉锯战”中,我俩度日如年。令我无比欣慰的是,3个月期限的最后一个星期里,我终于看到了恭平的离婚证。那天晚上,恭平特意准备了烛光晚餐,就在那个9平方米的空间里,庆贺他“重获自由”。
(“谁又能想到,两年前劝别人的那些话,如今竟轮到了自己安慰自己!”说到这里,Arien的情绪突然变得有些激动,不但眼圈飞快地红了,手指竟也微微地颤抖起来,“其实他结婚是在我俩认识以后、恋爱之前,我因此一直认为自己是破坏者,他却不肯认同!”)
连续怀孕,我对他萌生恨意
那3个月里,其实还发生过一件令人无法接受的事情———2002年6月,我发现自己怀孕了。当时恭平的态度很诚恳,他劝我将孩子留下,说只要一离婚就立刻跟我结婚。可是,我不敢!
于是他陪我去医院,当我从手术室出来的时候,恭平牵住我打着点滴的那只手,泪流满面。但是那以后,当年10月、第二年5月,我又两次意外怀孕,恭平却再也没流过一滴眼泪,甚至也再没提起过“结婚”二字。
2002年10月,我和恭平共同买了一套期房,61万。那套房子买得并不是时候,因为当时我俩正同时面临着事业的低谷———他的公司濒临倒闭,卖了浦东那套房才勉强付了首期;而我则因为第二次怀孕需要休息,不得不辞职,以前的积蓄也被耗得精光。
于是,恭平不得不时常找朋友借钱,最多的时候竟欠了7万元。为了还贷,我俩开始越来越频繁地大吵大闹,我总觉得自己很不值得,为了这么个“没出息”的男人;他也觉得好累,要面对生活的压力,还要忍受我的挑剔。
我变得特别烦躁,会把任何一件鸡毛蒜皮的小事当成导火索,对恭平大发雷霆———约会迟到、衣服搭配不当,或者我做的饭菜他少吃了两口……其实我也知道自己是在故意找茬,可连续怀孕并且动手术,令我对恭平萌生了恨意。
就这么分分合合地撑到今年,恭平已经很少主动约我,而在他的MSN和QQ里,我的名字都已经被列入了黑名单。我们之间惟一的话题便是,“快要交房了,我们商量个价钱把它卖了吧。”
约了别人看房那天,我和恭平都去了新房。看房人走后,我突然大哭起来,央求恭平将所有的窗帘都拉起来,让我仔细看看这套房子。可是恭平突然做了个很疯狂的举动,他一把将窗帘扯了下来,嘴里大声叫着:“这套房子卖了97万,你净赚18万,还不够啊?”说完便冲了出去……
(泪流满面的Arien此时已发不出任何声音了,却还是止不住地抖动,令冬尔突然想起她说过的那个女孩。足有5分钟后,Arien才稍稍平静下来,嗓音哑哑地说:“最困难的3个月都熬过来了,要不是怀孕、要不是买房,我们或许会有将来的!”)
(就在本期“口述实录”截稿前一天,冬尔突然又接到Arien的电话。电话里,她的声音显得有些焦虑,迟疑了很久,才说了以下这段话———)其实那天,我还隐瞒了一些事情,因为我一直很犹豫,生怕说出来会影响他的将来。
我又怀孕了,已经有两个多月了。可他硬是不肯相信,连我给他看诊断报告都没用,甚至还到处对朋友说:“这你也信?她肯定生不下来的。”
我痛恨他那种得意洋洋的样子,所以前段时间一直在和他赌气,想要将孩子生下来然后去做亲子鉴定;但是我又不敢,不敢用孩子做诱饵,更不想用孩子去赌自己的下半辈子。煎熬了将近一个月,期间我和他之间的惟一话题便是怎样卖房子、怎样分钱,他再也没提起过孩子,更别说像前几次那样陪我去医院了。
该不该让这个孩子出生,我依旧做不了决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