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质这东西让人崇拜。有气质与无气质,简直如有神无神、有魂与无魂之比,风度神采,天壤之别。一个女孩子有气质,则天使一般,无气质,则如烧火丫头。男人的胆气、豪气、侠气,潇洒风流,自然天成。
但我也发现有些气质是后天养成的,比如自信。自信就是一种气质。一个人充满自信,这是一种非常出色的气质,他不用通过嘴皮子上的功夫,别人从他的举止表情就可以看到他做事的信心和把握,敬佩之情油然而生。自信的气质不是无条件的,它是一个人的内在的能力的反映。但这一气质是可能通过后养形成。我们看一个乍处世的年轻人,毕业进了机关,一开始缩手缩脚,谨小慎微,遇到针尖大的事都要请示汇报,一脸的诚惶诚恐。但一步一步,从小科员熬上了一点头衔,他的气质就开始变化,等到熬上了局长,再看他的气质吧,那不只是自信,而是天生自信。自信的气质是令人敬佩和敬畏的,每一个有官衔的人都具备这样的气质。这样的气质对大多数人并非天然,而是后天养成。同一个人假如他一直没有提官,一直是一个科员,他这方面的气质则永远不得提高,他会到老唯唯诺诺,别说自信,连腰都挺不直。别人说一句话,他就接二连三地应和,连连点头“是是是”。自己连一点主见都没有,见人只会说今天天气冷,或今天天气热。只有这类的话他不会说错,只有这一类的话他还能有点儿自信。成天蔫儿巴几,哪还有什么气质。
如果一个人从普通人升了官,他便有了气质,好像生来带威,走到哪都是自信的表现。特别是在所有的下级面前,无不给人以权威之感。从他嘴里迸出来的话就是金豆子,说一是一,说二是二,无可置疑,咋能不自信?自信是当官共有的气质。这一修养当然也非一日之功,通过多少次提心吊胆,点头哈腰,唯唯诺诺,一步步达到了这样的境界。
其它方面的气质后养,我也见过。举一例:我单位下属的一个印刷厂,因为换了新领导,原厂长35岁就被勒令“退休”。35岁退休,真是大笑话。国家的劳动法规都无用,新厂长一上任就有这等自信的气质。什么“退休”?就是要打发他走人。这位厂长35岁回家抱孩子。结果愈挫愈奋,这位厂长退休回家自己注册了一家印刷厂。十年打拼,成了富人。我偶尔碰到他,他一点也没有富人的架子,头一扬,手一挥,那小姿势非常潇洒可人,让人非常舒服。这让我立刻想到了“气质”!没有气质,哪有这么漂亮的姿势?我想一个人富了,事业成功了,也会改变气质,不再是孬种。
还有一种气质变化不说也罢,就是从前的寒酸太太,提升为官太太后,拿腔拿架,像山西老醋。有一种后养的气质,最令我肃然起敬,那就是将军。哪怕给他戴上一顶草帽,也绝不像老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