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伤,对于女人来说是致命的。心太空,会寂寞;心太满,会疲惫。有些事,还是遗忘的好,把不需要的扔了,才能为更美好的留下位置。
很久没有写日志。是的,久到我都忘记了上一次是什么时候。当文字变成职业的时候,必然会习惯了收敛,沉静若水,不可随意倾泻自己的情绪。所以,我其实比所有人都期盼着自己的第一本书。
对于某太太来说,她的那一本过于青春的书,似乎离她的生活已经太远了,远到许多篇章她已然忘记。我想,那是她其实还年轻,年轻到还没有懂得:这个世界如果说还有一个人会对你弊帚自珍,那么,这个人只会是你自己。
写字的人大抵都是矛盾。一边有个想法会不时冒出来:谁会真的介意你写的到底是什么呢?谁又真的需要那些东西呢?可一边又会有获得无与伦比的快乐时候。就像前几天有个朋友转给我的那篇苏童的采访里说的话:“我非常怀念青年时期的写作,愣头愣脑、血气方刚。你爱写作并不代表非得把它当成职业,能否发表、成名成家,都是另一个层面的事。我一直觉得,一个青年人如果有写作的习惯,会比别人多过一种生活,没有写作习惯的人往往很难直接建立自己的精神体系。”
尽管漏洞百出,散乱不成章法,我亦非常热爱翻看旧作。因为写作是一项绝没可能复制的事。同一个人,错过了那一刻那一时,绝不会再有完全相同的字句。
所以很早我完全是怀抱着这份赤诚在记录自己的生活轨迹。不知能否发表,不知能否成名成家,这些完全都不重要。这是一件很私密的事,个中的种种暗语,只有自己懂得,只有最亲近的人才得猜中一二。可是当不同的人看到,他们又会找到各自的愉悦、舒缓又或者是恼怒。当你将那些公之于众,它就变成一件与你相干,却又好似无关的事情,就像我们的过往。
我自小就不是一个恋旧的人。不恋旧事,不恋旧人,坚信该记得的必然记得,该遗忘的从无错漏,只需把判决交给时间。这项特质,曾经被某个朋友大为羡慕,因为她是那种十年前的一件旧衣一封纸都恨不得留住的人。她说,我这种人很累,搬家的时候惦记的都不是贵重物品,连结婚时的诸多金镯子都不知道去了哪里,却还留着那些旧照片旧衣服,当然连带脑子里也堆满了诸多过往细节,和那些人是如何相遇的,又是如何从相交甚欢走到了相见无言。
当时我对她说,你若想改变,就从丢弃那些旧物开始。
记得当年我是如何那般振振有词说出这句话。猛然过去也不到一两年而已,却发现自己也积攒了那么多不忍丢弃的东西。这大概是生活安定的明证。不再流离失所,不再辗转于这个城市的各个角落。我对他们说,我住过这里的每一个区。这是真的。
过去那么多繁杂的旧事,都面目模糊了,因为我把与之相关的东西全部丢掉。过去几年的照片,因为电脑中毒而消失不见,我从不觉得遗憾,因为那些不重要,我有我的文字做为名录。过去的衣物鞋子,无一存留,也不重要,若是留存,在衣柜占的平米大抵也足够买更多的新物了。
然而那些都是旧事了。当你有了真正的家,你会忘记去清空,甚至你根本想不起来有这么一项必要。这些对于女人,却是致命伤。
你记得的越多,就意味着未来可以伤你的越多。你记得的越细致,越是容易铸造出一个思维的牢笼,困于其中,越陷越深。不是我们的心胸天地太窄,是里面太拥挤,而你毫无知觉,直到有一天它被塞满,你发现,你再也无法走远。
某位太太说,难怪那么多的太太到了30岁之后,就总要找个可以迷恋至死的爱好,要有如男人酗烟酗酒一样摆脱不掉的爱好。那爱好是麻将也好,是血拼也好,是赚钱也好,甚至是找情人也罢,不过都是因为心里的某个缺口永远无法被填满,可缺口之外的其余部分又太拥挤不堪。
那样一种矛盾,说出来着实好笑,怎么会有那样的一颗心呢,不清不楚,不明净,汤汤水水,再无爽利与潇洒。可,却是真真正正的境况。世人都言某某是个通透的女子,那通透是如何得来,是如何呈现出来的呢?这通透就是砍掉那一个缺口,接着坚壁清野,方能重整旗鼓、井井有条。那过程好比孕育一个新生命,再多辛酸苦痛,等到它瓜熟蒂落,你就必须开始学会放手,因为他正是那个与你最相干却又可以是最不相干的生命事迹。
我们看着男人往前走,大步流星,奔向着那高高的山顶。而你所能做的,必须是不停砍断旧有的念想。因为你之所衷,正是他最无需照看的东西。
这些话听起来都似残忍。觉得残忍的的一定不是每一个正在朝这条路上行进的女人。对自己动刀这件事,就是通透之必经。所以稍有不慎,伤经动骨,再难复原,就变得迟钝、麻木,失去悲悯心。譬如贾宝玉那般讨厌的老姑子,譬如那个一听动刑就兴奋的容嬷嬷,通通都是砍错了地方又或者不忍心对自己动手,于是最后那积攒的阴毒嫉妒全倒换到了别人的肉体上。
你明白到这些原委,你当真不再能恨的起那些七大姑八大姨们。某位太太在最近的日志里写:“突然间觉得,你再厌恶的那些亲戚,她们开始有些老了。年纪一大把,儿女远走。或是围着一个孙子到处转,换尿布,喂饭。他们身为父母,或是爷爷奶奶,有点可怜,有点孤单。你不想再讨厌他们了。”
看到这一句,心痛到想落泪。不是为她们痛,也不是为自己,那种痛难以言说,是对更多人萌发出的一种更深理解。那种痛就好比,我对我的母亲,如今除了心疼还是心疼,即便是如湿棉袄一般的母爱,也甘之如饴,再无丝丝毫毫反抗与叛逆的念头。那种痛,让我对有缘分遇到的许多年轻姑娘萌发一种忍不住去呵护的念头。因为一路走来,有那么那么多的痛,都无法言说无处倾诉啊。
对人世了解越深,越发难以抵挡悲悯心的长驱直入。
你会哭,你会比从前过往任何时候都更爱哭。你哭的凶猛,哭的频繁。甚至是看着奥运会上的国旗升起,也忍不住眼眶湿润。甚至是从前绝不会扰到眼泪的事,也会忍不住的落下两颗“鳄鱼泪”。
这是一种截然不同的敏感。不是年少的那种多愁善感,似乎是一种预告,是一种警示。
是的。它在告诉你,心里装的太满了。是时候,开始丢弃一些了。
是的。生活总是又和你以为的不一样。它的残忍原来不是因为它蛮横霸道,而是它总会来挑战你那些旧有的理解。它会告诉你:你又想错了。你可以说不吗?你可以说我不要继续吗?不,你没有权利。它只会告诉你:要么继续走,要么被遗弃。
所以,我又写了一篇长长的日志,来鼓励自己。
最后想说一句,那些与我已离散的朋友们,我是多么希望你们是因为岁月静好,所以不再沾惹过往尘俗。
文/十二 原题《对自己动刀的女人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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