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会觉得：这么近，那么远？
文：陈武 丨 壹心理专栏作家
这么近，那么远。不知从何时起，这句话变得非常流行。而流行的东西，要么是一种群体的无聊，要么是一种群体的共鸣。我想，这么近，那么远，属于后者。
有些人经常都会遇见，每次遇到都想上前说点什么，可等每次真的遇到的时候，却没有了勇气。有些微信，总是要编辑好多遍，删了一句又加一句，其实不是发的内容真的多么重要，而是是否发给你，真的很犹豫。
这么近，那么远。一个向左，一个向右。人与社会的关系，人与人的关系，因为这么近，那么远，而变得神秘，也变得无助。
美国南加州大学大学的研究者最新的一项研究发现，我们感知到的距离受到心理控制感的影响。控制感越高，我们会觉得距离越近，可控性越小，我们会觉得更加遥远。
研究共包括5个子研究，通过操控被试的控制感，来考察控制感的不同对距离知觉的影响。下面以子研究1举例说明。
子研究1共招募到45名成年被试，研究者把他们随机分为高控制组和低控制组。被试被告知他们将与距离他们200英里远的另外一个搭档（实际上是同一名实验助手，小明）一起参与这项研究任务。小明的实验任务包括一系列的小任务和写一篇小短文。
高控制组的被试可以自己决定他们的搭档（小明）的各项小任务的顺序，和小短文的主题，对搭档的任务有较高的控制感。而低控制组的被试被告知，小明的各项任务已经由其他人规定好了，他们对搭档的各项任务和活动没有控制感（没有决定权和商量的余地）。然后，让这些被试回答：你感觉你与搭档之间的距离（200英里）是否遥远？由1（一点儿也不遥远）到7（非常遥远）进行评分。
结果发现，高控制组的被试感知到的他们与小明的距离要明显近于低控制组的被试（平均分3.14 vs. 4.16）。对小明的实验任务控制感越高，被试感知到的彼此之间的距离越近（虽然，实验一开始大家都知道自己与小明的距离是200英里）。其他几个子研究也得到了类似的结果。
控制感是人的安全需要的最高层次。有研究者认为，人类最大的恐惧之一就是害怕失去控制，人类最强的动机之一就是拥有对我们生活的控制，获得并保持一种控制感。
人与环境，人与社会，人与人需要保持一种平衡。这种平衡，让我们知道自己的存在，知道自己作为人类的一员，在环境中、在社会中、在与人的交互过程中，有自我的位置，而且这个自我的位置显示出自己与周围的一切是平等而和谐的。控制感就是这种来源的重要源泉。
控制感高的人，会觉得很多事情都是自己可以控制的，有一定的自主性，自己的能力和努力可以影响或改变外部事件的发展和结果。控制感低的人则恰好相反，往往觉得自己怎么做都于事无补，显得非常被动，自己只是一颗小小的棋子，任由摆布。
心理学中，所谓的“习得性无助”就是低控制感的一个极端例子。在一项著名的动物实验中，把一批狗随机分为两组，两组狗都要遭受同样额电击，唯一区别是一组可逃脱而另一组不可逃脱。结果发现，不可逃脱组的狗很快就放弃了逃避的尝试与挣扎，并且当不可逃脱组的狗处于新的环境时，即便它们那时已经有能力和条件逃脱了，它们也会放弃。
以往有很多研究发现，控制感对身体和心理健康都非常重要。良好的控制感对身心健康起到积极的保护作用。今天的这个研究说明，控制感对我们对这个世界的一些基本知觉和认识（距离知觉）也会产生影响，而这些基本的距离知觉或者时间知觉又对我们的生活和健康会产生重要影响。比如，在上班的路上，如果路上特别堵车，这时，控制感会特别低，然后会觉得离上班的地方真TM远，整个人都不好了（实际上，这正式今天这个研究的子研究之一）。
在物理时间的知觉中如此，在人与人之间的相处中更少如此。关系亲近的人，往往是那些彼此之间都有一定控制感的人。不论是对于朋友关系，还是恋人关系，一个人更容易喜欢和亲近一个可以让自己有控制感的人，如果对方自己hold不住，关系的维持是比较难的，尤其是对于那种控制欲比较强的人（不过，控制感和控制欲完全是两回事）。
相反，关系变得疏远，可能也是因为，某一方的控制感变得越来越弱。久了不联系，再联系就会很尴尬，因为人都在变，对方的一切都没在自己的掌控之中。很多异地恋走向决绝，往往是因为，其中某一方严重缺乏控制感（比如女方非常漂亮，被很多人追；比如某一方喜欢冷暴力，另一方习得性无助）。所以，其实异地恋的双方只要有控制感，距离在心中就并不遥远。
这么近，那么远。在网络时代，网络无限拉近了物理的距离，却始终拉不近心理的距离。我想，可能的原因是，网络使世界变得多元化，网络增加了人的选择，网络让身影变得忙碌，网络让我们自身更难以控制自己，而最终，网络降低了我们的控制感。
原文：Wakslak, C. J., & Kim, B. K. (2015).Controllable Objects Seem Closer. Journal of Experimental Psychology: General,144(3), 522–527.
陈武：
壹心理专栏作家，微信公众号“心理学与生活”（psy_life）创办人，华中师范大学心理学博士在读。关注“心理学与生活”，请扫描二维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