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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的工作专栏文章】共验交流(一)

利亚塔扎把弯着的腿放在左侧的身体下,放松地等着我带来的问题。我向谈共验交流,谈谈这种通过直接参与而获得他人情感和感受的现象。

他们认为这是非感官的交流,它在那里,但是却无法适应我们笛卡尔主义者的世界。在这个世界里,人们坚信我们只能感受到自己的感觉,而不会感受到他人的。现代的观点认为个体是独特的,他们是微小的粒子,其中充满的完全仅仅是他们自己的内容,他们只能通过交流的工具,有意识地来分享个人的世界。

这与在梦的工作原理相似,在工作中,参与者不仅仅是粒子,他们还是情感的领域。梦的工作者有可能与做梦者所产生的情感领域相融合。气氛是一种情感的氛围,从四面八方包围着我们就像梦一样。当我们说屋里有一种气氛时,我们的意思是整个空间都渗透着一种特殊的情感氛围。

我们已经知道梦中不只有一种情绪气氛。梦的事件可以从多个情感角度切入。我们可以从梦中自我(梦里的我)的情感体验梦,还可以透过梦中他人的眼睛看梦。在莱顿大学向出租车司机跑去的罗伯特·伯尼克,他的体验与微怒的出租车司机的体验完全不同,前者是剧烈的狂喜,后者感到厌烦与无聊。

同样的,梦的工作者通过这种类似共验交流的一种直觉的共情,来接收到一些体验,而这种体验有可能不是梦中自我的,而是梦中他人的。有时,梦中他人所附带的情感是我们未曾接触到的。在这时,如果梦的工作者能够帮助做梦者自居于这个梦中他人之中,那么这种感受就从梦的工作者中消失……而被做梦者所体验。梦的工作者的其中一项工作目标就是要帮助做梦者意识到那些尚未意识到的元素,所以,梦的工作者常把自己的体验当作是潜在的做梦者的体验。当然,这不是说所有我体验到的都来自于梦的气氛,我的许多感受可能都完全是我自己主观的体验,而不是来自于我与梦的客观气氛的融合。但有时我也察觉到,一些看上去是主观的感受,实际却是来自于梦的工作者对梦的元素的自居。因此,在听梦的时候,我把所有的感受都当作是与梦的气氛有潜在关系的。

似乎,那些被做梦者所抑制的体验尤其可以由梦的工作者所“容纳”。我总把这想象成中学学到的那种连通的容器,在两个试管或烧杯之间连着一条细玻璃管:当一边的水被压下,另一边的水就会升起。相似的,如果做梦者抑制了一种情感,这种情感就会在梦的工作者中升起。作为梦的工作者,我体验到的感觉可能会给我信息,告诉我在梦的什么地方可以找到压抑的情感。自从1900年西方梦的治疗工作开始,人们就在梦中寻找通达隐藏情感的途径。隐藏引起的困难使它难以找到。我们不能拿整个梦的工作冒险,在梦中所有的地方查找可能的无意识暗流。

我们作为梦的工作者,必须总是研究我们所体验到的是否真的来自梦所要表现的观点。而且,在这样做的时候,我们要十分小心,不要把我们体验到的感受强加给做梦者,因为我们产生的这种情感可能并不属于做梦者的世界,而是属于我们的。我们永远不可能真的知道作为梦的工作者,我们所体验到的感受到底与梦的气氛或对压抑情感之间有什么关系。“接收到的”感觉可能完全是梦的工作者个人的,与梦没有任何关系。我们要再一次经受未知引起的不适。我总是想象自己坐在水里,只露出头,然后只能通过手指的感觉对那些水下看不到的东西进行工作。

梦的工作者所吸收的情感不一定来自于梦中其他人物。我已经在冰箱边的男人那个梦的例子中展示过了。他转换进入了冰箱内部冷冻的部分。似乎梦中所有的粒子都有内在的生命力,都可以经过转换进行体验。我们在一些与梦类似的创造中很熟悉这一点,比如在神话和童话里,小溪会低语,动物、树木可以说话。迟一些利亚塔扎和干因塔扎会带着我们在占塔卡蜥蜴之梦的道路上前进,并向我们展示蜥蜴的内在生命。

我给利亚塔扎带来的梦的工作的例子中,梦中的它物是一只被撕碎的气球。一周前,我在悉尼和墨尔本的讲座上向西方的听众详细讲述了这个例子,为的是在我和利亚塔扎谈话的时候,还能够对它记忆犹新。

我为他准备的是一个有极佳的直觉共情的例子,这与他们的共验交流有一定的相似性,我期待着他作出回应。这个例子涉及莫尼卡的梦,我们在莱顿大学进行的梦的工作。那里的以为实验心理学家做了一项关于释梦的研究,我们这个梦的工作室其中的一部分。他把莫尼卡的梦的文本提供给欧美一些不同学派的分析家分析。(我不知道他研究的最后结果)我作为荣格心理分析家被邀请。我告诉他,我知道别人都准备仅仅对梦的文本进行工作,但是我只面对做梦者进行工作。

1991年5月,我和做梦的人莫尼卡见面了,之前我们从没见过,这次是专门为了梦的工作。我们在莱顿大学见面,那是我的母校。我们用荷兰语进行了梦的工作,共进行了55分钟。

我说得十分详细,尽可能让利亚塔扎对共验交流的问题有清楚的印象,这样他就不会误解我的意思,并可以从他的文化角度进行回应了。

在这里,我写下了当时的录音,以及寄回莱顿大学以供评估的后续反思。向利亚塔扎叙述的内容也是以此为基础的。就在这个八月份的一个温暖的早上(澳洲的冬季),我在澳洲中心向他叙述了这个来自遥远的荷兰的故事。

在和莫尼卡开始工作前我们先谈了一会,这期间她告诉我,她已有五个月的身孕,她不说我还没看出来。

应我的要求,她根据对梦的记忆的直接观察来叙述她的梦。我先让她读一下她的梦的文本,那文本被发放给所有分析家以供研究。然后我让她回到梦的场景里,并报告她直接观察到的。这样,她就可以给我一个发自内在的、非常投入的梦的报告,这给了我一个机会与她一起体验这个梦(我在一年后才读到她为每位分析家准备的文本)。

我在一条路上骑着自行车,就我一个人在骑。然后一辆汽车把我挤下了路面。那车开得很快。我又被推到了地上。那车就停在我的面前。它正被警察追赶。有两个警察。一会儿,我也坐上了这辆车,车里有两个无赖,我也是他们一伙的。我在方向盘后面坐着,是我在驾驶。左边地上放着我的一把枪。后面是警察。车里有很多钱,我原本已经忘了这段,再读到才想起来的。那些钱是支票本。很容易使用,是支票本。只需要签一下字就可以用了。钱藏在后座后面的后备轮胎下面。那些是真钱,但只能在从现在起的两个月内把它们兑现……不,是只能在两个月内花这些钱。

“你在两个月前做的这个梦吗?”我问,首次与梦建立联系。

是的。那么,我们坐在车里,后面是警察。警察想拿到枪,我在驾驶,我不想他们拿到枪,但我碰不到枪。我们就这样驾驶着。然后,我们到了我家。那是个花园式的豪宅,有很美的风景。那是一所大房子,我们进去了,我是这伙无赖的一员,我穿着十分正式的定制的套装。我爸爸习惯叫我“小无赖”作为一种昵称。我的管家正在上楼,我告诉他都要准备什么。他要制作各种各样的东西。我小声向他说着,别人都没留意,我们坐电梯上楼,然后我装作走路有困难,我问我的无赖同伙:你发现我走路有困难了吗?我的无赖同伙说:没有,我看不出来。我这样做是为了拖延时间,因为我吩咐管家做的事情需要时间。他们又坐电梯下来了,这花了很长很长时间,我故意做着一些事情来分散他们的注意力,这样,他们就不会察觉花了那么长的时间了。然后我们到了,我们走出电梯。我坐进一个气球的篮子里,我的无赖同伙们也一起坐了进来,我们很舒服地坐下,然后大家一起制造了很多风,气球真的就升起来了,那是一种很自由的感觉。然后我抬头看上面的气球,它在中途就被撕开了,它完全被撕成碎片,这让我们大笑起来。这就是它的有趣之处,这就是为什么它可以运作得这么顺利,原因是它已经变成碎片了。当然这是不可能的,但这很有趣,在气球里,在篮子里,一切顺利,我们真的飞到了空中,到处都可以看到快乐的人们。那些警察:他们已经走了,所以已经不再有警察了的追赶。他们在想,毕竟他们是有趣的无赖。然后我们看到一个在农场里的小女孩儿,那是为孩子们准备的农场,在那里可以和动物们一起玩……就这些。

当她提到气球在中途被撕成碎片时,我的腹部有强烈的感受。她所感受到的乘坐气球的快乐对我来说却是相反的情绪体验。尽管我们都在梦的叙述中进入了梦的气氛,但是我们的感受却是不同的,她感到了上升的快乐,而我感到肚子里面面被撕裂成碎片。在她告诉我这个梦之前,我的肚子没有感到不适。我猜想我所感受到的是她拒绝体验的那部分梦的元素。

每当我第一次听到一个梦的时候,我总是因为做梦者向我展示的梦的材料难以解释而受到挫折。我对梦一点都不理解。这感受反映了理性思想所受到的挫折,它不得不承认自己无法做出判断,不得不因此而把位置让给非理性,让它施展才能。这种彻底的不能理解曾一度给我极度的无能感,当然,这与我们家族流传的自卑相关。但是在进行梦的工作几年之后,这发生了彻底的变化。现在,我只感到毫无希望,彻底没有办法接受释梦的挑战。

我唯一知道的,或者说猜想的是,在梦的叙述结束之后,围绕着气球的体验中也许存在着对立的情感。我猜想,我所体验到的腹部的撕裂感可能与莫尼卡无意识中压抑的部分有关。这为我的策略指出了一个方向。

这是我梦的工作的一种方法,工作的策略由梦来设计。这种策略下,我们不必从头到尾对梦进行工作,而是试着跟随在梦的报告中隐藏的情感潜流。那些被压抑得最强烈的可能就是最重要的材料,因为它们与习惯的意识不一致。如果把这些材料带到意识中,那么做梦者就会走出惯有的轨道,开启一个全新的展望。

(本文摘自心理分析新视野丛书之罗伯特·伯尼克所著的《探索梦的原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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