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憎恨某人,你必定憎恨他身上属于你自己的某部分,与我们自己无关的部分不会烦扰我们。
——赫尔曼· 黑塞
“如果”是一个连词,意味假设:如果你找我帮忙,我会尽力帮你。有个网友对如果的愤怒着实令人愤怒:我最讨厌别人说如果,听谁说如果什么,我恨不得揍他的嘴。生活里没有如果,让如果这东西见鬼去吧!
这愤怒有点夸张有点恐惧。幸好不是来访者,要不咨询师的嘴会挨揍的。因为做心理询的过程,是离不开如果怎样的提问、设问的对话呵。幸好是网友之说,许是他的调侃或故作搞怪罢了,网络世界具随心所欲之特点,人们在现实中不能排泄的激愤,尽可以在那里放肆表达。网友对如果的愤怒感言,着实令我感言。
“如果”是我们的常用语,我必然用如果说话。回避常态语,无疑在否认使用语言的人自己。
如果那位网友真的讨厌如果,那说明你很在意如果;如果那位网友真的愤怒如果,或许你是在愤怒自己没有成为如果想成为的人。却不知你真想成为的是什么,你真正愤怒的又是什么?
愤怒本身是愿望。已经愤怒的情绪说明愿望受伤,受伤的某种愿望是愤怒的原型,愤怒是复仇创伤的一种愿望表达。
你愤恨某物或某人,说明你与被恨对象有着不解之缘。你越憎恨的东西,就越想否认它越想回避它,可是它越纠缠着你不放,令你烦心令你狂躁令你苦不堪言。
例,某大三的女孩,说她最不能容忍的是她脑海总出现恶心怪异的画面(乱性luanlun),她讨厌自己内心的不洁,愤恨自己的思想如此肮脏。她努力想排除肮脏想法,可那些想法和画面还是不断涌现,为此她痛苦之极。她说得最多的是:如果没有那些…我就不再受折磨了;她想的最多的是:如果不想那些…我该多好啊。
如果女孩换个想法说如果——
如果你容许自己想,不管想什么…见怪就不怪了;
如果你允许自己的思想开放一点,包括想反动思想…其反动自身也抓不了你坐牢,开放了思想意味你解放了心;
如果你不许内心不洁…你内心还是漆黑一片谁也看不见,容许内心不洁有何妨呢;
如果你准许自己脑海有恶心画面…它便知你无惧它,继而它会扫兴褪色;
如果你不对抗所谓肮脏想法…肮脏想法也不会跟你作对;
如果你能够宽容自己曾经想错了什么,或曾经做错过什么…你便富有宽容之心,被你一再惩处的坏思想,就不会再躲在暗处折磨你;
如果你不在对与错之间划上鸿沟,不予它们绝对标准…或许你不会陷入内心不相融的两极化现象;
如果你不憎恨自己,或爱自己一点,爱自己的弱点,爱自己的胡思乱想…你的心终会平静下来。
信不信,你试试?痛苦离解痛,往往是一步之遥。
例,某年轻人,虽有一份不错的工作,但总是不开心。他苦恼:我不能融入人际圈子,我害怕在交流时,人家是那样谈笑自如而我却无话可说的状态,那种感觉很别扭难受。有人说我单纯,对此我非常苦恼和反感,因为在我看来,单纯就是头脑简单笨拙。从小父母他们就责备我不动脑筋,数落我比别人笨,可以说我是在被他们的否定中长大。不过,我也确实觉得自己头脑简单,好像是天生的,改不了。心理挺自卑的。我向往与人交往又讨厌交往人,我喜欢单纯又排斥单纯。我知道我这人简单,但我不接受这一说法,尤其不接受别人说我单纯(简单和单纯对于他是一个概念)。
于是,他在听到别人说起简单或单纯之类,心理强忍着难受,要么沉默要么愤愤而去。于是,他有了这样的心理逻辑:如果我小时候不被父母打压,我不会那么自卑;如果我一开始就生活在好的环境,也不至于这样单纯;如果我从小没有被他们养成不好的个性,就不会有现在的害怕……他的如果,正是那位网友所怒斥的,生活里没有的如果。
人的苦难来自执著没有的幻像。人们很难放下没有实现的渴望,是因为不知它是不能实现的虚望。人们也很难搁下受委屈的怨恨,因为人脆弱的心受挫后需要爱抚,至少需要发泄怨恨。
有个“奥卡姆剃刀定律”是说,把事情搞得复杂很简单,把事情搞得简单很复杂。这类似常言说,毁灭一个人只需一句话,培植一个人却需要千句话。其实,人天生就渴望单纯喜欢简单,尤其人到了成年以后。如果人们讨厌或害怕单纯,许是这个社会已复杂变态到不容人的天性。如果人们清醒,是可以在复杂中过自己单纯的生活的。
所以,我们可以丢弃没有的如果,选择可望的如果——
如果你开始觉知,你的不能融入人际圈子是你怕得不到别人的赞许,还是你对别人诚信的怀疑?是你过去有压力环境下紧张焦虑体验的再现,还是你不能进入父母心里的畏难反应?是你不能得到父母(其他人)认同的委屈,还是你认同了简单等于笨拙的自我否定…你就会清楚你究竟在畏惧什么,在难过什么;
如果你开始否认曾经父母对你的否定,你会发现曾经你作不了主,但现在可以自主“认同什么”和“否定什么”,你会发现你的现在你是你的天下,不是你在父母的天下,或者说你的现在是你该为你的人生负责,不是你的父母为你负责…你便会感到有主宰的力量;
如果你觉知不开心也有你对“我简单我不好”的认同的责任…你会减轻来于别人说你简单的愤懑。因为你愤懑别人之说法,不过是你从小对父母数落你而感觉愤懑的投射;
如果确实如你所说“我不接受单纯这一说法”,那说明你并没认为自己笨,为何不坚持你的认为?事实上,你现在所从事和所拥有的都是你聪明和成熟的见证呵;
如果你发觉“单纯或简单等于笨”是你过去的认知,抱着过去不成熟的认知不放才是笨…你便能放下过去,尊重现在和事实。
生活中的许多人如同这位小伙子,过分在意别人的评价而处于人际高焦虑。他们非常敏感别人说话语气中的硬,非常敏感和愤怒别人言语里的责备、奚落、否认等含义,而这些硬和含义仅是他们内心情结(阴影)的杜撰。情结是他们过去感受“你(我)不如别人好”的难受和愤怒的集合,阴影是他们过去对他人说“你(我)很糟”的身份认同后的幻像。一个人内心播种了“不如别人好”的自我,便会在人际关系中以“我不好”投射性认同他人“你这人不好”,会敏感他人的“否认”是针对自己而感觉痛苦。
人愤怒的根源,是内心有个被奚落的我没雪恨。如果我们带着过去的体验和认知,连同过去的愤恨而走向现在的人际生活,必然持续有愤懑有焦虑有失落。
苦难也来自人的无意识。人的不快乐和不自由是被自我无意识情结(阴影)所束缚。
所以,人需要认识自己。这就再说到如果——
如果你是足够清醒,没有人会让你痛苦不堪;
如果你内心是足够强大,没有人能够挫败你;
如果你想清醒和强大,首先需要认识你的潜意识,你内心深处有何怨恨没释放,有何激愤没表达,有何基本愿望没实现?认识潜意识的方式很多,如自我内心对话、接受心理分析、静修、观想、散步、写博、解梦…持续自己认为有效的办法,你就能发现自己的重心;
如果你把关注别人的看法转移在重视你的重心,你便开始有自主自信的感觉;
如果你不能选择过去,可以选择改变对过去的态度;
去细细体察,如果你不再为别人对你自己的看法而担忧时,便是你真正自由的时候;
如果你能谅解他人过去的失误,也能谅解自己过去的失误,你便有了放下的轻松;
如果你能接纳他人的不接纳,也能接纳自己的局限或缺陷,你便有了在高处的感觉。
可以让人走向快乐的如果…很多,只要你醒悟,你就能识别哪是不存在和存在的“如果”,然后做到正确取舍。
还是那句话,如果你是清醒的,没有人会让你痛苦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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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川成都蓝天心理咨询机构 熊 玲 2008,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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