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剧中有个不新鲜的桥段,一段恋情几经曲折,终于走到了寿终正寝的时刻,于是提出分手的一方,(通常垂着头或耷拉着眼皮,做凝重状),会这样开口说“对不起,我们分手吧。”
这也确是生活实景中拈来不费什么功夫的关系终结句。这句“对不起”,表面看起来似乎不值得深究,因为也许只是没有任何实质意义的虚词,一个习惯性的前缀;或许是彬彬有礼的一种礼貌的展示。
有人点破:“恋人分手之际,还能把话说得平和得体的,肯定是已然变心的那一个。”
“对不起”,在听到这三个字的时候,它点出了三样事实,向心理施加了三重伤害。
第一, 一直担心的事发生了——爱情终结了。
第二, 双方不平等的关系。对方已经恢复了自身的完整性,又象你们初相识的时候一样,他的内心不为你所知,也不为你所影响,他像已经穿回了他的高级西装,而你却还是一览无余的暴露着你的渴望、你的脆弱、你的被他支配的情绪。他处于优越的位置,甚至可以得体的平和的说“对不起。”多么的风度翩翩!而你却支离破碎,泪流满面。
第三, 过往的一切疑惑、摸不着头绪的争吵、不对劲儿的感觉,统统被不公正的归结为无理取闹、胡搅蛮缠,如今都被证明是真正的伤害,而且他心知肚明。
而最可怕的是,“对不起”这种终结的方式,很象是在一个人死前才告诉他被害的真相,让他再无反手复仇的可能。
“对不起”又很像是一种赖账,做了那么多对不起人家的事,冤枉了人家多少回,一句轻飘飘的“对不起”就想了账。
剖开这个冠冕堂皇的词,会发现它之所以那么伤人,往往是因为它的内核不包含真诚,而是绵里藏针,带着一种软强势。它是一个分手的通知,而不是商量;它是对过往的一次总结账,却缺乏真心的反思、悔过、怜惜;它是一种冷酷的礼貌,宣示你们之间一度存在的亲密感已成一个错误的过往。它是一个不耐烦的结束,表示不想再追究感情上所有的对错。
这句“对不起”会让听到的人忍不住情绪崩溃、泪雨滂沱。因为不能再骗自己,曾经那些不公正的对待已经确认是种伤害;因为对方的挑明,让自己不能再假装坚强;因为一切已成往事,再也不能通过影响对方的痛苦与欢乐,找回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