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德经推崇：复归于婴儿。婴儿又哭又笑，是最真实的本性，随着年岁渐长，被贴标签越多，活得越像他人，矛盾的自己渐渐透不过气来。
不久之前，Bruce Springsteen 在 South by Southwest 大会上做了一个发言。他的精彩演讲是如此结尾的：
"It keeps you honest. It keeps you honest. Be able to keep two completely contradictory ideas alive and well inside of your heart and head at all times. If it doesn"t drive you crazy, it will make you strong."
Springsteen 说，能够在任何时候完全包容两种截然相反的想法，只要这不能使你疯狂，你将更诚实，更强大。
他的这段话特别打动我。我一直就觉得自己是有种种自相矛盾的地方。有时候我非常外向，有时候又非常内敛。有时候我很 nerd，像是生活大爆炸中的 Sheldon. 有时候又更像一个典型的MBA，待人接物，谈笑风生。
这在别人看来似乎是矛盾的，但是我感觉是完全自然的。为什么要用"矛盾"这个带着负面意思的词来描述？我觉得真正矛盾的，是跟自己较劲，比如当自己原本想安静思考一下的时候，去表现出一个外向的样子。
为什么我们觉得一直保持一致是一个正常的状态？我想其实大多数人并不是这样。我们的大脑的神奇就在于它能够用各种模式思考。它能够逻辑的推理，也能够感情用事。它能够体会从自信到自卑，从爱到恨的一切感情。强制它只用一种，或者几种模式思考，是剥夺了它天赋的神奇能力，和天赋与我们的丰富人生体验。
但社会是有意无意的鼓励个人保持一个行为和思想上的一致。甚至在语言上，也给我们加上标签：外向，内向，严谨，发散……我猜想这是为了让社会更好的运转。"一致"就意味着每个个人的思想和行为更容易被预测，也就更好管理。你有没有因为老师说你是"听话的好孩子"，就真的觉得自己是个听话的好孩子？越来越服从于老师，不越雷池半步？或者，你被老师贴上"后进生"的标签，从此更加叛逆，什么都跟老师对着干？
从一个给孩子贴上标签的学校系统，到一个给个人贴上标签的社会。我们每个人都背负着各式各样的标签。也许你是背负着一个"靠谱青年"的标签，而放弃了去周游世界的梦想？也许你是背负了一个"理工男生"的标签，而回避宣泄个性的场合？
这样一个充满标签的社会，可能更加容易管理，甚至更有效率。但这是将一个多么无聊的社会！我们每一个人，为什么要因为让别人的预测更方便而放弃原本是自己的一部分？我也相信，你的不可预测带来的创造力和惊喜，将是远远超过你按照一个什么标签去生活而带来的效率的提高。
如果你要保持某种一致的话，你应该保持一致的，不是什么人给你贴的标签，或者外界对你的期待，甚至你自己的过去。你唯一应该保持一致的，是对当下，这个时刻的你，你想要表达的，想要做的，保持诚实。
发现你心中那个矛盾的自己，让他出来透透气。这样你才更诚实，因为这原本就是你自己。这样你才更强大，因为你忽略了别人给你加上的标签。
最后我引用一句艾默生的话，语出他的名文"Self-Reliance"（中文可翻译为《自立》）：
"A foolish consistency is the hobgoblin of little minds, adored by little statesmen and philosophers and divines."
“愚蠢的一致性是人类思想里的妖怪，被那些小政客，哲学家和传教者所尊崇。”
文/点名时间何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