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有专攻] ——Psy525.cn
五月倾诉后画的树
作画者个性羞涩,不太会去关注周围的人情世故,也不擅长去倾听别人的感受,缺乏与人沟通交流的能力,会比较多地沉溺在自己的世界中。对情感是敏感和渴求的,在两性关系上,总是处于被动方,感觉自己是卑微的,会一昧无原则地去迁就对方,但却常常事与愿违。——李惠敏(华东师大心理咨询工作室)
倾诉女主角:五月(化名),38岁,私企厂长
本来约好上午10点见面,等坐下来,已经11点15分了。五月抱歉地说:“不好意思,厂里突然出了点事,我处理后赶过来,就晚了。”我望着她,她望着我,发现彼此都神情疲惫。“快过年了,要经常加班吧?”我想当然地问。她立即回答:“对我来说,365天都一样,所有的事都得自己扛。”
想分手,却不知怎么做
我遇到了一个解决不了的麻烦。不是生意上的事,而是感情上的。在生意上,无论遇到什么,我都会直接冲上去,自己去找解决的办法。我好像天生就是这种个性。而且,活这么大,我都没有什么“外援”,只能独自去面对。
但这件事,我真的不知道如何妥善处理。南棋(化名)还在等着我的答复,希望我能够回心转意。而我,加上这一次,已经连续好几次对他明说,我俩没可能的,我们还是分手吧。每次我这么说,他都没什么表情,只是低头说:“我会改,我会改。”前几天,他到厂里来看我,把我放在办公室的被子和毯子都拿走了。我开车到家里,又拿了回来。他见我态度很坚决,就忽然说:“如果你不要我了,我就去死。”这种话,听着像是小孩子在赌气,但我还是很担心。
但我知道,我是不会和南棋结婚的,我俩不合适。怎么办?我真不知道该如何完美地结束这段感情,我真的不想伤害他,只是希望彼此不要再耽误下去了。
以死抗婚,可还是嫁了
回首我走过的人生路,真是步步坎坷。17岁那年,我中学毕业后走上了社会。同年,父母给我介绍了一个对象,比我大三岁,叫东旭(化名)。那时我年龄还小,并不理解这件事的意义。但在厂里,别人知道我“有主”了,就不再对我有什么想法了。
20岁时,我终于醒了,感觉心里不喜欢东旭,就跟父母提出,不如退掉这门亲吧。可我父母和东旭的父母是世交,因为担心丢了面子,他们执意要包办这门婚事。我是个犟脾气,一次次顶撞父母,父母就动手打我,有次居然把我的手脚都捆了起来,重重地打。我非常伤心,一气之下,就喝了药水,被送到医院抢救,两天后才醒过来。
躺在病床上,我闭着眼睛,情绪低落。这时,父母派了一个朋友做说客,还是劝我嫁给东旭。我内心虽然不情愿,但怎么办呢?死也死过了,还是无济于事,那就认命吧。
第二年的正月,我嫁给了东旭。他家经济条件很差,东旭在家里做不了主,外面打工赚来的钱都交到公婆那里。当年年底,孩子出生了,因为家里穷,连孩子的营养品都买不起。我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等孩子长到10个月就交由公婆料理,自己进行手工钩花,还发动身边的人一起揽活儿,收入还可以。然而没做多长时间,婆家就说我天天在外头跑,跟不三不四的男人打交道,讲话很难听。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我不再做了。
东旭赚不了多少钱,某次有个机会他搞起了工程,拉了个七八十人的队伍。可是不少人根本不出力做事,天天在队里混。我就跟东旭建议,把那些人回掉吧。东旭不满意我的“插手”,和我吵了一架。工程进行了一半,因施工质量不过关,做不下去了。在我的建议下,东旭和一个男同乡到外地接工程。我跟在东旭身边,给好几十人烧饭,忙得脚不沾地。我这边没抱怨,可是东旭却无端讲我和那个男同乡之间不清不楚。我和他大吵了一场,索性回家重拾旧业。虽然对东旭很失望,但毕竟有了孩子,我还是想凑合着过下去。
后来,东旭也回到了老家。前后两次包工程,总共亏了几十万。婆家人不责怪东旭没能力,反说是我败了这个家。我觉得无法在这个家生活下去,当孩子长到7岁时,我正式提出离婚。我父母听说后,非常不满。他们知道我脾气倔,很难改变决定,就使出一个很绝的招:在开庭前一晚上,我妈把我的头发全部剪掉,让我没办法出去见人。离婚也就离不成了。
我听得“呀”了一声,五月的脸上没太多表情,只是声音有点颤抖:“心里只剩下疼了,为什么我活得这么累。”
身心疲惫时,接受了他
为了孩子,我选择忍气吞声地留在这个家,可是与东旭见面就吵,我真厌烦这种日子。2006年,承诺将分批偿还家里全部债务后,我离家来到了上海,找了家企业负责生产管理,月薪三千元。
工作上,我全心投入,做得很拼,身体于是开始提“抗议”。那年秋天,我身上长了个小肿块,自己并没在意。为了赶一个大单子,三天三夜没睡觉,等把这单活处理好,我感觉特别不舒服,就去了医院。医生一检查,说要动手术,还要有家属陪同。我心里也有点慌,出了医院就给东旭和父母那里打电话。东旭一听,马上说家里谁谁谁也病了,拿不出钱来;而我父母的反应更是让我无法想象,他们居然认为我是在外面赚不正当的钱,因此让我自顾自吧。
我眼泪也流不出了,只好找两个厂里的同事代签字,其中一个就是南棋。医院说要先拿出两万元押金,我手头拿不出,正在急,南棋说不如去他老家的医院看病,费用会降下来。我没其他办法,就跟他回了一次家,在那里的医院动手术以及住院,一共花了不到1万元。要讲明的是,我没让南棋贴一分钱。
南棋几年前离了婚。他的家人不了解情况,以为我跟他是男女朋友,所以在我开刀后都来医院探望,对我很照顾。10天后,我和南棋回到了上海。东旭大约在半个月后来厂里找我。他一来,先不探问我的病情,而是向老板打听我的收入,这让我的心彻底凉了——这样的人,怎能过一辈子?我很快找律师办离婚,吸取了上次的教训,我事先没向娘家汇报,等到开庭当天才回去。当时婆家尚有几万元的债务没还清,我找朋友借钱一次性还给了东旭,履行了当初的承诺。
离婚的事,南棋很快知道了,他提出要和我交往。其实,我只是觉得他比较老实,并没有爱上他,但想想自己这条命某种意义上讲是被他拣回来的,反正他也是单身,那么就在一起吧。就这样,抱着感恩回报的心,我跟南棋在一起了。
“你知道么,那时候所有人都抛弃了我,我心里真的很脆弱,只要有人递我一杯水,我都会很感激。”回想从前,五月眼睛微微泛红。
我们实在不是一类人
2007年,我不想再给别人打工,在浦东开了厂,当年赚了几十万。2008年下半年起,金融危机的寒风开始影响到我们这个行业,但在我的努力下,业绩没受多大影响。
好业绩的背后,是日复一日的操劳。在厂里,我是真正的一把抓,从生产到管理,从接订单到发货,每个环节都得我来把关。俗话说“商场如战场”,经常会碰到难搞的人,遇到情况,我从不退缩,也不害怕跟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而对于员工,我一方面严管生产,一方面爱护他们的生活。可以坦坦荡荡地讲,我在事业方面很自信,再累也不会叫苦。
然而,在生活方面尤其是爱情这件事上,我觉得自己很“弱智”也很劣势。南棋自从和我在一起后,就从一个生产线上的普通工人变为厂里的管理者。我很希望他能帮我抓管理,可是他能力不够,扮演不好这个角色。此外,他还喜欢对别人端架子,这让员工们都不服气。南棋没读过几年书,我觉得这并没什么好羞愧的,只要肯学习,人会不断进步的。但是南棋却没什么上进心,他最大的爱好就是喝酒、侃大山,聊的呢,听上去都很无聊。我对他的谈吐没信心,从不带他参加聚会,因为有一次我把他带过去,他讲话很不得体,还喝醉了,让我很丢面子,所以以后再没带他出去过。
相处两年后,我越来越觉得自己和南棋是两条道上的人,没办法相互理解,不禁起了分手的念头。可毕竟他和他的家人都曾有恩于我,我试着和南棋的亲友就此事沟通,他们的反馈让我很感动,表示两人不合适就分开吧,谁也不要耽误谁。去年11月,南棋来了几个老乡,他不顾厂里不能喝酒的规定,当晚喝得大醉,跟人家说个没完。我很生气,和他吵了一架,一气之下把被子搬到了办公室,晚上就睡在长沙发上,迄今为止已经睡了两个多月了。
这期间,南棋来找我认过错,他说不出什么改善关系的话,只是让我“回去吧”,还把被子抱回家。我觉得这件事一定要谈清楚,不能再得过且过,就还是坚持住在厂里。这段时间,厂里业务特别忙,我每天最多能睡4个小时。即使是这短短的几个小时,我往往都会睡不着,偶尔上上网,看看报纸。读了晨报上的倾诉故事,我很是感慨,觉得那些当事人虽然也有烦恼,但都比我经历的苦难少。为什么我活得这么孤单、这么辛苦呢?
最后,五月信任地望着我,希望我能给出一个可行性建议。我把自己的感受坦白地告诉了她:“五月,听下来你在爱情方面其实还是一张白纸,你根本没有爱上过谁。”她连连点头说:“我一心扑在事业上,真的很少和外界交流。爱情方面,其实我挺自卑的,觉得自己之所以总是走弯路,是因为自己太没有女人味了。像我平时根本没时间讲究穿衣打扮,说话的语气一点都不温柔。所以,真的跟南棋分了,未来对我来说也是一个未知数。唉,真想找一个比我稍微强一点的伴侣,我也想做一回小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