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文:谋亦为央视言:“五千载华夏文化,曷能纳于一时焉?神亦不能也,况俗子若艺谋乎?因之,得弃所负,复平常心。”
张艺谋者,秦地临潼田市镇人也。少学于长安三十中,后上山下乡,入咸阳国棉八厂。
谋父乃黄埔军校生,国民党人。国军败走,张父留,不容于时。谋因身世不得志,唯耽于摄影之技,日与山河林木鸟兽为伍。时复高考,谋年二十七求入北影学院,拒。谋知存亡系于一念,乃奋笔书文部尚书黄镇曰:上不欲致天下之才乎,何为拒志士?镇奇其言,知其不凡,令摄影系录之。
求学四载毕。思乡情切,欲归长安影厂,然编制仅一席,同窗顾长卫得之。长卫者,后掌镜谋成名作《红高粱》者也。
归途既已绝,则天下之大,无分远近。乃去家南行数千里,入桂省影厂。八四年,掌镜《一个和八个》,手法独绝,不拘于时,开西部美学风气之先。初摄前夜,谋及导演张军钊数人削发,立军令状:若败,则无复独创之事,甘为人下十载。及至初映,谋百感交集。名宿郭宝昌鉴之,惊呼“大师出焉!”
谋有秦人貌,骨格奇峻,眉目非善,然演技不输于人。八七年,吴天明作《老井》,谋为主角,言行举止无不质朴入戏。是岁,东京影展择之影帝,为华夏第一人也。
然谋之志,终非伶工。遂领一时英杰如姜文、长卫者蛰伏宁夏镇北,居数月,成巨作《红高粱》。初至镇北,因制片之用,于空地急植高粱百亩,谋俯仰阡陌,施肥浇水,得五十亩。片成,公映。未几,街头巷尾,人皆唱其曲“妹兮妹兮,勇往前兮”。其明年,《红高粱》独获西柏林影展金熊大奖。经此役,谋成其导演之名。
巩俐者,《红高粱》女主角也,明眸慧齿,艳绝一时。“谋女郎”之谓,自巩氏始。其后谋用章氏子怡者,人皆惊其貌:“非巩二世邪?”
谋结发妻肖氏,有贤淑名。一日,肖氏见其郁郁,问之。曰:“无名思有名,及至名盛,方知无味。”肖氏曰,“丈夫立志,不拘于名。且夫昙花一现者众,必欲至顶峰,非专注不可为也。君近日应酬费力,本业荒废,何视前途之不广也?”
久之,虽众人异议,解婚约。幼女张末,时年七岁。然谋终未娶巩氏。后七年,巩氏嫁作商人妇。夫黄和祥,时为英美烟草高管。
谋独身,愈专注导演之业,几近痴狂。其女末叹曰,“吾父执导,如魔症,旁人递水送餐,至饭菜凉而不觉。亦常夙夜不寐,运筹帷幄。父所至爱,电影也。”
谋性孤僻,讷于言,事亲至孝。母尝言,“父病重,谋儿自千里返,至床头,唤其父,父子不言,竟相抱首号泣。”谋作《千里走单骑》,隐然怀其父也。
廿载间,谋大小制作凡十四部。《大红灯笼》、《秋菊》、《活着》、《父母》、《英雄》为瞩目也,虽褒贬不一,皆未出既街闻巷议。或赞其刻画中国人物至深,或讥其言之无物,唯弄色耳。
二千零一年,中国首推为奥运之会东道。谋曰:此士之一时也。欲主导开幕式。然逐鹿者众,后四年,首竞标,艺谋与陈凯歌及美国导演斯皮尔博格并驾齐驱。
是岁,艺谋之《千里走单骑》与凯歌之《无极》次第公映,论者多善张贬陈。胜负似已先决。
陈凯歌者,身出名门,其父导演界宗师陈怀恺也。凯歌与艺谋同出北影学院,亦上山下乡入厂,然凯歌得入北京影厂。未几,谋有摄名,凯歌乃赴桂请谋,二人合作《黄土地》,陈导张摄,是为“五世代”开山之作也。而后凯歌制《霸王别姬》,其名日盛于江湖,与谋一时伯仲之间。
世人论及陈张之争,每生瑜亮之叹。凯歌学通中西,有士族之风;艺谋植根故土,怀家国之绪。然得西方影界崇尚者,谋也。某周刊曾作封面文题曰“陈为艺谋,张奏凯歌。”言其落差也。
零六年四月,终获奥运导演权杖。谋知十三亿人之望,乃悉止电影之业,闭门潜思奥运之事。福布斯杂志计之,自其弃影事奥,岁入削什七八,至八百万圆。泰晤士报记者埃莫曾访之,谋曰:“事不成,唯死而已。”
然谋亦为央视言:“五千载华夏文化,曷能纳于一时焉?神亦不能也,况俗子若艺谋乎?因之,得弃所负,复平常心。”
艺谋纵奇思,纳群言,驭数万之众,呼吸天地,出入典籍,历时二年余,公元二千零八年八月八日,终成奥运开幕撼世之作。
法兰西《电影手册》云:“艺谋以高龄二十七入影学院,影史之进程因而变矣!”未料艺谋亦名列奥运之殿堂也。
有巢氏曰:人之奋发,多因境遇,而后为名诱,为利驱,入歧途,成大事者万一耳。然谋终不肯没于瓮牖绳枢之家,成其大器者,因其赤子之心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