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黔驴技穷”这个成语故事,尽人皆知。这一成语对驴子的名誉大有损害。由此人们知道驴子是蠢货,它就那么点本事,一点也不中用。
可是,天下所有的驴子都那么蠢笨吗? 不见得!七十多年前,在东北与内蒙交界的大山里,就流传着一匹驴斗胜过一头虎的故事。
那是一头野驴。为了讲故事方便,我们给它取个名儿叫“阿克非”吧。
阿克非有一身灰褐色的细毛,油光水滑;两只尖尖的小耳朵,不时机警地竖起,一对明亮发光的眼睛,那眸子绿油油的,像两颗有生命的绿珍珠,嘴巴尖尖的,两排牙齿十分锐利;四条腿强健有力,走起路来“的笃的笃”响,显得很有风度。
从长相看,它跟家驴没有多大的区别,但以气质而论,那就不可同日而语了。
它比家驴显得更加精明能干,体魄更为健壮。
这天中午,太阳火辣辣地照着山头。阿克非尽管蹲伏在树荫下,可是,仍觉得热不可耐,一个劲地呼哧呼哧喘粗气。现在,它真想去喝些水,再痛痛快快地洗个澡,好把一身暑气洗掉。于是,它爬起来,打量一下四周,然后不紧不慢地走着,去寻找水潭。
谁知,它走过一处草丛时,被隐藏在那里的一只老虎看见了。而阿克非呢,却没发现敌情。
老虎很”鬼”。它不马上出击,而是悄悄地盯上猎物,以寻找最适当的机会,来个突然袭击。
阿克非七转八弯,来到一个水潭边上。这地方,它是再熟悉不过了,几乎天天来。
水潭在一堵绝壁下面,水面平静得就像一块玻璃镜子。
阿克非朝四处张望了一阵,看看没有什么可疑的动静,就小心翼翼地走到潭边,咕嘟咕嘟地饮起水来。水冰凉冰凉的,真是解渴! 阿克非舔舔舌头,摇摇耳朵,甩甩尾巴,觉得舒坦极了。
这时,在它后面盯梢的老虎,以为时机到了,就一步步向阿克非逼近。
阿克非的两只尖耳朵,是时时开动着的雷达。它耸耳一听,察觉到了什么,回头一看,见是一只吊睛大虎,便慌忙夺路而逃。老虎大吼一声,三窜两跳,追赶上去。就这样,一场赛跑开始了。
阿克非跑得快如旋风。而老虎跑得更快,简直像一道闪电。不一会儿,它们之间就只相距几十米了。阿克非扭头一看,见老虎离自己这么近,急得“昂”地嘶叫了一声。
老虎一楞,但马上镇定下来,仍然风驰电掣般地追赶猎物。
怎么,难道阿克非吓昏了头?前面明明有路,它为什么偏偏朝一个绝壁冲去?这当儿,老虎离驴子只有十几米远了。它后腿一蹬,腾空而起,以泰山压顶之势朝阿克非的身上猛地扑过去。然而,阿克非可不是一头蠢驴,它是故意朝绝壁下跑的,它想让老虎上个小小的当。驴子有驴子的智慧,有它自己的计谋。
此时,驴子离绝壁只有几米远了。当从绝壁上的投影看到老虎已经腾起,阿克非便猛地一个“急刹车”,同时,前足迅速跪下,就势向前滑了一、二米,然后又侧身一翻,朝右方一连打了几个滚。它的这一系列动作,既漂亮又敏捷,娴熟得如同训练有素的技巧运动员。
本来,老虎的第一捕捉点是阿克非的前肩,可是,阿克非突然一跪,前肩部位骤然下降,便使它扑了个空。这样,老虎身体的重心失掉了。紧接着,它的肚子后部,又被阿克非的臀部向上顶了一下,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重重地撞到了绝壁上。“扑通!”老虎脊背被岩石的棱角拉开一条长长的缝儿,鲜血顿时飞溅出来,痛得它乱叫乱吼,在地上打滚。
阿克非不敢放松戒备。它知道,受伤的老虎更加凶狠残暴。于是,它迅速爬起,折回原路狂奔而去。
论赛跑,阿克非远不是老虎的对手。只一会儿工夫,它们就只相距十几米了。为了求生,阿克非急中生智。它拐过一个弯,径直朝水潭那儿跑回去。
“嗵!”它毫不迟疑,纵身跃进了水潭,然后,像水鸟一样凫在水面上,露出脊梁,翘起细尾巴,伸长头颈,两眼惊恐不安地望着追到水边的老虎。
现在,阿克非觉得有了安全感。它是游泳能手,在水中能行动自如,而老虎充其量只是个刚学会“狗耙式”的新手。这样,老虎即使下水,也占不到什么便宜,说不定还会处于劣势。
快到嘴旁的肥肉,怎能让它溜了?老虎纵身扑进水里。
阿克非早有准备。它划动四足,朝水潭的中央凫去,一边注视着老虎的举动。
然而,老虎却像中了什么邪似的,在水中乱吼乱扑腾,还不当心呛了几口水。怎么啦?原来,它的背上受了伤,被潭水一浸,痛得刺骨一般,它实在受不了,只得迅速上岸。
阿克非可以松口气了。
老虎是不会轻易放弃猎物的。它在水潭边转悠,不时朝着阿克非吼叫几声,以示警告。但空打雷,有什么可怕的? 阿克非只当耳旁风,在水中显得悠闲自在。这下,将老虎气得又吼又跳,却又不敢再轻易下水。它被折腾得筋疲力尽。它终于学乖了,便蹲伏下来,以逸待劳,一边目不转睛地盯着阿克非。
时间过得真快,不一会已是夕阳西斜。
阿克非浸泡在水中已经足足六个小时了。潭水太凉,把它身上的热量带走不少,它肚子又饿,渐渐儿支持不住了,它不由浑身哆嗦起来。
夜幕已徐徐降落,老虎仍然伏在岸边。阿克非觉得这样消极等待不是办法。它决定冒险上岸,尽早逃离这个地方。因为,天色暗了,它会看不见东西,而老虎的目光会更加敏锐。
此刻,老虎正眯着眼打盹儿。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阿克非轻轻划动四足,慢慢游到潭边,悄无声息地爬上了岸,它连身上的水珠也不抖落,生怕弄出声音惊动了老虎。接着,它小心地迈开步子,四蹄轻起轻落,朝一边的树林里跑去。
其实,阿克非的一举一动全在老虎眼内。它不马上去追,是怕阿克非再次跳进水潭。它们各有各的打算。
这时,阿克非已经向前走出三十多米。如果再走出这些路,前面是草地,阿克非就可以扬蹄飞奔了。而就在此时,老虎出击了。它猛地一蹿,掀起一阵疾风,转眼间就到了阿克非的屁股后面。阿克非想再折回水谭,已无退路,向前逃,看来死路一条。阿克非也许吓懵了,干脆站停下来。
老虎大吼一声,腾空而起,重重地压在阿克非身上,并张开血盆大口去咬它的颈部。不过,就在这一瞬间,阿克非把脖子猛地一低,这样,老虎只咬住了它的颈项皮。
“昂!”阿克非一声吼叫,接着,四肢一蜷,倒地翻滚起来。它想把身上的老虎甩掉。可是,老虎的四爪仍然牢牢地抠着它的身子。
见这一着不灵,阿克非连忙猛地站了起来,驮着老虎,像箭一样地朝水潭射去,它知道,现在,水潭是唯一能救自己的地方。
“轰嗵!”水潭溅起几米高的水柱,发出一声巨响。阿克非和老虎一起沉到了水里。
一进水里,老虎背上的伤口像刀在刺,疼痛难忍,禁不住吼叫起来。一吼,水就涌进口里,呛得它透不过气来。
阿克非趁机挣脱了紧抠在身上的四只虎爪。它自由了。它把脑袋探出水面,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游到一边,看老虎在水中乱扑腾。
老虎被水呛得乱吼。它越吼,嘴里鼻里呛进的水就越多。它在水中苦苦挣扎着。
按理说阿克非可趁此机会爬上岸,扬长而去。可是,它却一不做二不休,居然游过去,提起前足,搭在虎背上,把自己的身子重重地压了上去。
老虎本来就是勉勉强强地浮在水面上,哪禁得起驴子的份量?它立刻被淹在水中。它拼命在水下挣扎,但无济于事,而潭中水草缠住了它前面的两个爪子,它没有还击的力量了。阿克非大有不获全胜,决不收兵的意味,它死死压住老虎,一点儿也不松劲。
老虎时沉时浮,吼叫声渐渐低弱,过了十分多钟,终于被这驴子压在水里淹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