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岛由纪夫在《丰饶之海》中写道:“所谓艺术就是巨大的晚霞,是一个时代所有美好事物的燔祭。”艺术本就是美好事物的汇集,但我们在观赏壮丽晚霞之时,是否能看清楚晚霞背后是和煦的微风还是蛰伏的暴雨呢?
艺术家手中编织出的艺术是这般光景,而艺术家其人呢?他们是个什么样子?我们真的能从他们的笔墨中窥得二三吗?
细思,大抵还是很难的吧。所以我认为,艺术作品的研究并非定要探究作者的品性,只要能从纸上寥寥,感受到奔涌而出的强烈情感,抑或能够在读后默默弯起嘴角便够了。
日本作家吉田兼好曾说:“人心之花,未待风吹已自落。”杨绛性子温和而又坚韧,其作品文字温婉如流水一般,即便是挚爱的逝去,也没有击跨她。这般纯粹的坚韧,让她的文章有“如初生婴儿的纯净”的美誉。也许当你品读着她的文章,你的眼前就能浮现这个一颦一笑都温婉如画的女子。群英荟萃的文坛里还有很多这样朴实无华的艺术家。陈忠实平生朴素,曾独自一人居住整整六年,与世隔绝,铸就了史诗般的巨作,读他的文字仿佛就能看见他扛着锄头走在田埂上的身影,翻开他的书仿佛就能闻到
一股泥土和青草的芬芳。世事无常,能坚守本心不变的,其手书亦不会改变。
谁能料想呢?写下“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惟将终夜长开眼,报答平生未展眉”的元稹在抒发完对爱人的无尽思念,料理毕对亡妻的痛彻哀思后,竟还能从容地理理衣裳,毫不留恋地转身步入群芳争艳的烟花巷陌中,不亦乐乎地又去“怜取眼前人”了。在这样一种纷杂的环境中,我们怎会拂去作品之上璀璨夺目的金粉,看见那皮囊之下真实的是血肉还是白骨?
乱花渐欲迷人眼,我们难以从几部妙趣横生的作品中窥得艺术家的人品几何,毕竟作品的格调未必与艺术家的人品相契合,倒不如更关注作品本身。所谓的“文以载道”便是如此,若说一部好的作品,让人读完后深深动容,甚至是潸然泪下,那这部作品的真正目的就达到了,谁会在乎作者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就如同塞缪尔厄尔曼说的:“每个人的笔尖流淌出的墨汁香味色泽定是迵异的。”每个人有每个人不同的文风品性,大可不必太过执著于谁是谁非了。当艺术家提笔运气,墨汁晕在那张洁白无瑕的纸上时,一切都不算什么了,正是——落纸卷外万般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