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根蜡烛已经燃尽了,但我一直没舍得扔。
这是我朋友送给我的。
几年不再联系的朋友。
我抚着那根蜡烛仅剩的底座。触感冰凉,却使人清爽。我突然茫茫的望向天花板上的灯,等待“咝”一下后的黑暗,等待烛火亮起的暖火,虽然知晓,情景依然,友人不在了。
就在几年前,她仍是我的好友。耳边回响的,时常是几句:“早上好啊”“心情怎么样”“中午吃什么”“一起上学吧”,等等。因为是邻居嘛,很家常便饭的,有时我也回几句;“知道,马上!”
那天——很平常的一天,好友又来唠叨,同样的热情帮助;那天——很特别的一天,使我微微尴尬。
是夜。本是开开心心地请她过来玩,却是“咝——”一声轻到不存在的声音,灯光甚至没有乎闪,就是猛然一下,如同被掐住喉咙似的,一下子瘫痪了。房间内瞬时安静,我们一时不适应,揉了几下眼睛。
我先是尴尬,后想起了什么,惊叫道:“天哪,我的作文还没写啊!”
我紧张而懊恼。本想时间尚早,作文便放着,觉得还有两小时。现在如此黑,怎么写!
她一怔,也就明白过来我家没备手电筒等防停电器具,没说破,只歪着脑袋,突然眼前一亮:“糊家里存了蜡烛,我给你拿去!”
她喊得急,跑得又毫不犹豫,加之路途不远,一会儿功夫,我手中就多了一根细长的东西,圆
柱体一样,还未被点过,平滑齐整。她又自来熟地点燃,往我面前一放,比了一个“OK”手势,用眼神告诉我:好了!
那朋友,怪大方,直接送给我,就回去,说是不想打扰我这名“大作家”。我也不客气,直接埋头写作,偶尔抬眼一看,发现蜡烛新,却很小、很矮,很不耐烧似的;可这一用,只磨去一点点。
次日,我们都很寻常的样子,互相做彼此的天使,持续到她的搬去。
我又端详着那根残烛。这或许是唯一一次机会,我错过了,就再没找回,像蜡烛烧尽便为了凝固的烛泪一般。恍然中,又是分别的日子,盛秋。纷飞的叶是枯的,黄的,一片惆怅。我们对立站着,不知说什么,我们似为留念,竟感孤单。我想缓解气氛:“那夜停电,你都干了什么?”
“睡觉啊。”
“睡觉”你家不是有蜡烛吗?”
“最后一根。”她不在乎得耸肩,“没事,给你用反有价值”
“……以后对自己好点。”我沉默着,忽冒出一句,酸涩弥漫开来。
她嫣然一笑:“我对自己很好呀!我的梦是亮的,所以才睡觉呀。”
我又抚着蜡烛,如千万个夜里做的同一件事。“是为她吗?”我如是自问,得不出答案。某明,又思念起她的背影。
——蜡烛,从点起的一刻,就开始;自然尽的那刻,就结束。从头那脚,一直是光明的。
耳旁是她一直吟着的诗,在心中,那抹淡红的裙裾的风中漾开、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