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传来一阵阵嬉笑声,几个孩子正在院内嬉戏打闹,突然间,笑声戛然而止了。抬头望向窗外,一个抓着扫帚,一身黑衣的人,正挥的手,向另一边摇着。沙哑而浑浊的声音从那个黑色的帽兜下刺过来:“一边儿去,别在这里晃悠。”他边说着,边扫着地上刚被那些孩子扯下的树叶,嘴里还不停地嘀咕着什么。
这是几个月前刚到的新保安,他个头不高,灰白的头发常常被他遮掩在那个陈旧的黑色帽兜下,时不时又从帽兜下露出一道阴沉的目光,像是一只躲在洞穴里的猛兽,神秘而又可怕。
他此时握着扫帚,一边扫一边小声地嘀咕着,对那些孩子的所作所为表现出了十分不满借着余光,可以看到他那一张紧绷着的脸,面部如黄土高原般布满了一道道沟壑,将他的脸衬得有些扭曲。不就几片叶子,至于吗?能有多麻烦呢?我甚是不解。
两三天后,窗外传来了生锈的铁片触地所发出的刺耳的声音,院子内又是那个黑色的身影。只见他手拿着一把柄极长的铲子探入泥中,然后,那个有些佝偻的背微微挺直,举起铲子
探入泥中,随之,他右脚向后挪两步,两手向下猛的一压,泥中被翻出了一堆细丝般的根须。他身体又向下沉,一株植物就这样被连根拔起。他用了整整一个下午,把花坛中的植物挖掉了大半,整片花坛成了光秃秃的泥地,只留下几株灌木丛。
他像是将所有的不满全部发泄在了那几株植物上,这些命已归西的植物静静地躺在花坛里,仿佛控诉着他的残忍。
我不禁怜惜地伸手去抚摸它们,当手指触及枝干时,却感到了如针扎般的疼。眯着眼,仔细观察,在树叶下有着几根极小的刺。在叶子的遮蔽下几乎不会被察觉。这时,一个小孩跑来,刚刚接近,那个黑色的身影立刻奔来,蒲扇般大的手,直接拦在了那个小孩的身前。但从那阴沉的目光中,我却看到了一丝关爱。
不久花坛里,被黑衣人种上了美丽的牡丹花,花坛里一片春光明媚。在此之后,当孩子们再去摘树叶时却极少受到阻拦,孩子们依旧欢声笑语不断,而他也依旧默默无言相伴。
那一刻我读懂了他,读懂了他在生活中的细节里透出了细微令人动容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