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由得停住了脚步。
从未见过这样威严的银杏,只见一片灼人眼的明黄,像皇帝身上那一袭刺人眼的明黄,也是从古至今,帝王家偏爱的颜色。银杏叶边有深深的红,每一片叶子与另一片叶子间的缝隙。都像龙袍上那细密错综的针脚,不算奢华,却把周围全比了下去。
这里银杏叶还未纷纷飘落,所以来人并不多,这位帝王,微抬了眼,用那双阅遍红尘的眼,静静看着这如画江山。树下有座神像,却垂着眸,看着红尘中自己的信徒,还有偶然来往的灰蓝色布袍的僧人,他们快步匆匆走过,唯恐破坏那份威严,却添了分静谧。
每一片银杏叶都是小巧玲珑的扇子形,颜色有的是明黄,有的是杏黄,偶尔随风摇摆着,飘落一两片。我捡起来,放在阳光下细细打量着,叶上有一条条细密又清晰的纹路,触手却光滑一片。就像那位帝王细密复杂的心思。太阳翻过了终南山,照在这棵千年古树上,
一道道金光,射在同样金黄的叶片上,形成盛丽的景观,那反射出的金光,仿佛随着银杏叶一齐落在心上。照亮了我心中的浮躁与沉重。我沉浸在这如画风景中,别的一切暂时都不存在,有的只是有心升腾而上的宁静。
忽然记起汉阳陵的千亩银杏林,一棵一棵银杏树连成一片望不见尽头的海,那是纤细的银杏,细到让人觉得它们的腰身随时可以被北风吹断。一样的风吹过,它们的叶子便不住飘落,可对于那棵古树来说,不能撼动其分毫。
幸在这个秋天见到这样一棵树,那金黄色的叶片流在人心中,就像树下那眼千年神泉一样,泉浸根,树养泉,采天地之灵气,吸日月之精华。借着这眼神泉生长起来的树,又岂是凡夫俗子?它同那位栽种他的帝王一样,都有着份“与世无争,唯心自安”的心态,拥有它,才是领悟到人生的真谛。
在这一片金黄色的世界与金色的风中,我不觉加快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