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呼啸,只剩下枝桠的秃树摇摇晃晃,地面上已覆了一层薄薄的雪,被无数学生踩出杂乱无章、交织重叠的脚印。我走在漫天小雪里,看着地面,愈加烦躁。
一出校门,我便看见裹着黑色棉袄、不住哈气的父亲。冬来的小雪落在他的发上,瞬间不见了踪迹,鼻梁上的眼镜也因上涌的热气而有些模糊,但他还是一贯得笑着,极有亲和力,我心情也因之平复了许多。我走到他的身侧,终于忍耐不住,向他表达我的委屈:这次测试成绩不好,但题目我都是会的,基本都是最后几步出了些小问题,不至于扣全分,但都被扣了……我满腹的委屈化为一句句抱怨,在他的耳畔环绕不止,可他不说话,只是笑。
我在等他的一句宽慰,哪怕只是简简单单的告诉我“下次加油”也好。可他只是沉默,也永远都在笑,不会泄露任何情绪。失落之余,我也觉得他不解人情,一到家我就回到了屋里,没有再多说什么,因为
没有人给我答复。我查出妹妹的试卷,想与我的试卷对比来说明老师评分的不妥,却有些愣了。她与我相似的错误也都扣了全分,我忽然反应过来,老师的评分标准都是一样的,名次不高,怎么能怪到评分上呢?
我蓦地明白了父亲沉默的原因,若是开口安慰,会让我理解为他认可了我归结的成绩不理想的原因,但是出口点明未免太直接,让我有失自尊,为了维护我的自尊,又不想我在以后的日子里,将错误归结到其他人身上来逃避错误,所以他选择了沉默,他在等我自己慢慢懂得。父亲方才满是笑意的脸庞,又浮现在我的脑海,他身后细碎的雪片乱飞,点点纯白完璧无瑕,却都不及他的沉默美丽,因为那包含了千言万语,道尽了一个父亲对女儿小心翼翼的宠溺。
父亲是美丽的,不仅是因为他肯为我立黄昏,会问我粥可温,更因他会在我不该委屈而委屈时保持沉默,那沉默更是一种无言而伟大的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