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了那条古巷,离了一树浮华桐花,却依旧萦绕着那缕幽香,以及那位绰约美人。
外婆说村头那树桐花美,美得不收敛。的确,白雪里的花,大朵大朵的,同是洁白的,却能让人分辨得出,那就是桐花。雪天里是宁静的,以致于一大朵桐花掉在雪地里时,那“啪”的一声是听得见的。外婆偏爱桐花,她的被褥、窗帘、衣襟上,绣的都是桐花,照例选了金银丝线,仔细地绣上图案,于是乎,各个地方都开了花。
桐花,生于北方,花开雪地。
到了南方,便再也不见桐花,见过那些长在湿润泥土中的花儿,各个娇柔轻俏,嫩得能使人掐出水来,见过各种娇媚的姿态、却都没有一种惊心动魄的感觉。
心里想见见桐花,想回故乡,如同年轻的小伙子想见村那头美脸蛋的姑娘。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我托外婆寄来一包干花,仿佛捎来了浓浓的乡愁。
风干的桐花,仍是洁白的,仔细数着花瓣上精致的文理,半
透明的花瓣轻盈飘逸,胜过我在南国见到的一切美丽。经风干后依旧美丽得摄魂,即便风干了,也依旧那样圣洁。
是啊,美得不收敛,一点儿也不。
窗外,和煦的阳光里,浅浅的有一影子浮出。后来,这个轮廓逐渐清晰起来——是一位风姿优雅的女士,六十出头的年纪,皮肤仍旧白皙,衬一白丝巾上绣着桐花。是了,一定没错的,那必定是外婆,还是记忆中的外婆,是位风姿绰约的美人,还是那样的美丽,衬着洁白的桐花,分外好看。
后来,随着外婆在村头散步,掺着雪后圣洁的桐花,芬芳扑鼻的香气,与青春美妙的外婆渗透着诱人的甜蜜。“啪”,是桐花掉落的声音,轻轻地掉在我的心上,这是我离开故乡这么长一段时间的期盼啊,在我脑海中一遍一遍的浮现过的情景,就是如此美好,原来,这份美丽一直都在。
又到了桐花盛开的时节,想起桐花的洁白美丽,桐花啊,美得不收敛。
那份美丽,早已停留在心间,一直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