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我好喜欢你啊!’怀里的小毛头软软地挂在手上,突然冒出一句。低头看她,带着小小的诧异,当你偶然在意起那沉寂的时间。那个曾经圆滚滚的小卷毛,怎么变成了一个五岁的大小孩了呢?
不知龙年生的人是否都性情急躁,定不下心来,妹妹自出生家里就不消停了,哭闹和大喊大叫已成平常,玩具散地的‘哗啦’声混着小鼓‘咚咚’的杂音挤进耳中;便再也无法忍受,气呼呼地到房间门口,瞪她一眼,‘哐’地关上屋门。
没了那噪音,房间一下宽阔清静了许多。过不了多久,门外也静了下来。
然而,我不只一次发现一扇门并不能隔绝那份烦躁。门把一点点往下,‘咔’一声,妹妹带些小喘地跑进来,‘姐姐!’,欣然开口的她,并没有看见我紧锁的眉,毛绒绒的脑袋蹭上手臂,正游走的笔尖顿时跑偏,一下在纸上添了道伤痕。不耐烦地回头,却压不住阴沉的话语:‘你可以出去吗?别来这烦我!’
她愣住,可还立在那,手指播动着一支刚削好的铅笔,有一下没一下的发出‘啪啪’敲击桌面的声音。我一语不发,等她想一套好笑的说辞,再打发她出去。‘我只是……。’犹豫地开口。她小心翼翼地说。‘我只是想拿支笔去画画,我水彩笔有些不好,黑笔……。’妹妹吃力地为这个理由找着借口,眼光不时瞄向我,生怕我不高兴似的,一愣,竟也有些感触
,不自主地把那只铅笔递给她,目送着她如释重负般跑开了。
房间又安静下来了。卡夫卡说过,你没有走出屋子的必要,你就坐在你的桌旁倾听吧,甚至倾听也不必,仅仅等待着就行。我不知我在等待什么,房外‘沙沙’作画声响起,听着听着,竟却无心去书写了,坐在椅子上,自己反问,在等她来吗?再猛摇摇头,自嘲一笑,不,怎么会。
可那感觉却越来越强烈,让人忽视不得,我是习惯了她的扰烦了吗?好像那台灯下的钟,多看眼花,不见了,又浑身不自在控制不住地想去寻找。
偶然发现,我已习惯了她的存在,甚至,爱上了这个比我小十一岁的妹妹了。
轻推桌面,滚动坐椅向后留出一个人的空间,‘宝儿。’我唤她‘嗯?’她置以疑问口气,笔的‘沙沙’声还是没停。不禁下位,蹲到那个小画架边上,‘在画什么?’‘画姐姐啊――’她慢慢地说。声线长长的,停在那画中女生的最后一根头发的发根。我这才注意到那画,一条马尾,圆脸,眼镜,偶然发现,真与我有些相似。望向她,正喃喃自语:‘姐姐要穿一条红裙子,我在边,是粉红色的。’我又回头看画架,果然,还有个圆滚滚的小女孩,嘴咧得大大的,一只手,连着那女生的大手,‘好美喔。’乐了,又似有些疚意,一笑,伸手想捏她脸蛋,却偶然发现,她的嘴角大大扬起,和画中的,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