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在此岸,死在彼岸,沟通两岸,是一艘叫爱的小船。
忘不了父亲那厚实的怀抱,他宽阔的肩膀像是可以撑开头顶辽远的蓝天——属于我的那片天。
从小到大,我一直都喜欢坐在父亲的肩膀上,很宽,很大,很有安全感。小时候,扯着父亲的裤子撒娇,央求要坐上去,呼吸更新鲜的空气,欣赏更优美的风景。父亲便把双手插在我的腋下,快速地把我抬起,小心翼翼地让我的腿紧贴他的脸,这常常使他白皙的脸变得肮脏不堪;我把父亲的头发比作反向盘,东扯西扯地把平日梳理得整整齐齐的乌发践踏得凌乱不堪。我在他的肩膀上笑逐颜开,父亲的笑声更是响彻云霄。
长大后,父亲的肩膀依然是那么宽阔,只是脊椎有点变形。我沿着父亲的背攀上去,父亲不再像小时候那样笑得灿烂,即使笑,那也是强忍着痛。后来,母亲告诉我,父亲得了脊椎病,常常叫苦不迭,可当我做在他肩膀的时候,它却什么都没说。一次,我像往常一样坐着,不经意地发现,父亲浓密的头发里夹杂着许多白发丝,这是岁月的痕迹,是为我艰辛付出的证明。想着想着,心里酸酸的,眼泪情不自禁地掉落在父亲的脖子上。父亲似乎察觉到了,凝重地对我说:“转眼间,你变这么大了,重了不少,还……”
我从父亲背上慢慢地爬下来,看见父亲通红的眼眶里,闪动的眼泪像是窗外湖面黄色的光晕。这让我回忆起一年前的家长会。
天空
不再湛蓝,花草不再有生气,我沮丧地回到家,我感觉我没有脸去见父亲,因为我月考考砸了。我辜负了父亲的愿望。
父亲是个内向的人,总把烦恼和心事深深地埋在心里,不让任何人触碰,他总是以阳光般的笑脸迎接我百无聊赖的心情,掩盖住工作上的不愉快。每当这时,我都会暗暗担心,担心明早我一起床,就会看见烟灰缸里满满的烟头。我害怕,我恐惧,我实在不想父亲食不下咽、寝不安席,不想看见烟气弥漫着父亲,不想听到半夜从房间里传出的剧烈的咳嗽声。我决定不告诉父亲,可随着家长会的举行,他知道了。
晚上,果然不出我所料。他草草地吃了晚饭,然后,径自走到阳台,望着星星月亮,还有夜空,点起烟,愁苦地吸着。慢慢地,一根接一根地,他的双眼像是冬天蓄满水的黑色湖泊,湖边一圈放肆燃烧的红色枫林。我知道,父亲的心在打着雷,刮着风,下着雨,心外却筑着千万堵坚固的墙,不会伤及到周围的一切。看着父亲伤心的背影,我更加自责,身体仿佛灌了铅似的,一直地往下沉,沉入无底的深渊。突然,一只强有力的手把我拉了上来,是父亲的手。他搭着我的肩,我佯在他的肩膀,完全沉浸在他给予给我的温馨中,他亲切而深沉地对我说:“没关系,爸爸没有失望。”
父亲,是我心里最深爱、最牵挂、最敬佩,也是我用一生亦不足以报答的人。
天苍苍,路茫茫,父亲载我游四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