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意正浓,小路上铺满了皑皑白雪,每一片晶莹的雪花,都是一个日子,在妈妈身后堆积成过去。春天、夏天、秋天的童话都已褪色,在雪地里不见了踪迹。冬日依旧温暖,淡淡的金线仍可以编织一篇童话——给秋天。
冬夜,偶然停了电,摇拽的烛光把妈妈的影投在墙上,凝重、静谧,宛如披着羽衣的仙在沉思。那一刻,我真希望那影是一张剪纸,可以剪下来夹进书页,留一个永恒。可是,那毕竟只是一个影,转瞬即逝。来电话,妈妈就恢复了忙碌,那勿忙的身影竟是抓不住、跟不上的。
妈妈有一件美丽的羽衣。是看了席幕蓉的一篇文后才知道的。她说,每个母亲原本都是一个美丽的仙女,都有一件可以让她飞翔的羽衣。可是当她决定做母亲时,就把羽衣锁进了箱子,那箱子就永远不会再开启。而我希望的正是要妈妈重新披起羽衣。
妈妈有七色的彩笔,可还没来得及涂完自己的梦,画布上就添进了我,于是看也是我,画也是我,我成了妈妈唯一的风景。
摇篮边,妈妈的眸子是会唱歌的星星,云月、大海、花草,都在妈妈的歌声里生动起来。后来,妈妈就是童话,拇指姑娘、青蛙王子,在妈妈的声音里哭也清晰,笑也清晰。忘记了妈妈那时的模样,只记得建阳时的妈妈是仙女。
再后来,妈妈又忙了起来,仍不忘过年过节扎一朵最美丽的蝴蝶花送给我;清晨拉了我去公园去嗅叶的清
香,采一滴夜的泪水;雨夜,拥我在怀中倾听雨的呢喃;夏天,采一朵最大的喇叭花夹在我的书里。
我终于知道,妈妈的羽夜未收起,而是披在了我的身上,从我的第一声啼哭起。
13年来,妈妈的彩笔一直都在画我,一步步,一日日,却舍不得为自己多描绘一笔,今天,当我带着妈妈的红润、披着妈妈羽衣,想还一个体贴给妈妈时,一张初中课表又把我埋进了书间。把爱写在今天,把报答留给明天,竟成了我无奈中唯一可以实践的诺言。
妈妈有一本相册,留住了妈妈的青春,屋檐下,手捧书卷的妈妈,是我从小就羡慕不已的。可是不知是过于忙碌,还是因为不想重拾朝花,妈妈竟轻易也翻它。
没有了羽衣的妈妈,不再像我儿时那么神秘。没有时间去听“梁祝”边最爱看的电视,妈妈也总是在结束之前就悄然睡去。而当我偎在妈妈怀里,用手抚摸着妈妈的皱纹说:“妈,我要给您买美白去皱霜”时,妈妈的笑又是那么无怨无悔,甚至还颇有几分我终于懂得的欣慰。
难到,妈妈的心只需一句话就可满足?
冬天仍需要童话,妈妈仍需要羽衣,在这圣洁的季节里,妈妈的收获应该是一个长大的我,而我长大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仙女的羽衣还给妈妈,不要让妈妈感到冬的凄凉、萧瑟。冬天,风雪会因有了童话而变得温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