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你惊羡于迎风绽放的一朵朵春天的花儿时,全然不知那冬的腊梅,早已凋零。
五岁时,奶奶的轮廓依稀模糊,只记得她是一个很高大的老人。我每天跟着她,寸步不离地跟着,就像她是个不折不扣的孩子王。她会责备我太过顽皮,但似乎半夜蹑手蹑脚过来,看望我那双因调皮而弄破的手的人是她;她会嘟嚷着再也不要我这么不听话的小孩了,但每次望向我的又是十足宠溺的眼神……我知道,这个老人,给与了我天底下最深的爱。童年的记忆里,她活力四射,是小太阳般的存在。
花儿在光阴中发了芽,却不曾发现,这因残枝落叶覆盖才会肥沃的,脚下的土。
在我十岁的收藏夹里,奶奶好像不那么高大了。时间红了樱桃,绿了芭蕉,我茁壮成长,而奶奶生长缓慢。十岁的我,竟天真地以为这世界的万物都在生长……
学业的日益加重,我再也不是奶奶的小跟班了。我想如果时光机能让我倒退五年,我定会转身,瞧见老人的孤独。她的生活不再充满我的身影,我的宇宙中心也不再是她,宇宙膨胀,因为我转得太快,才造就她越来越远。后悔吗?其实是无奈,我
们在成长中患得患失,为了心中那分明挣扎着的憧憬与坚定,我们丢失了最初最为纯粹的幸福,自私地想要兼得。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多回头看看。
那天花儿即将怒放的时候,蓦地发现,身旁的腊梅,残败。
是的,在我最为青春的十五岁里,奶奶原来那么瘦小。一下子,我成了她的巨人。那天夕阳西下,余辉洒遍她的全身,黄昏勾勒出的是一个我不曾见过的奶奶。沧桑与皱纹交错,早已不再是那个记忆中太阳般的奶奶。她为我的成长付诸一切,而我如她所愿地极速生长。不知她是喜是悲,是喜的吧。阳光遍地,定是欣慰。这样的奶奶太过让人想去守护,因为我的天空成了奶奶的天空。
奶奶是放风筝的人。有一天风筝断了线,飞得好高好高,它眼中的奶奶越来越小。奶奶也很高兴,但眼中分明是不舍。终于,风筝飞出了奶奶的天空,它说:“我飞得慢点,我怕奶奶你追不上。”
故事的结尾,花儿开放,腊梅枯萎。只是花儿依旧相信着,腊梅盛开于花儿枯萎时,花儿开放于腊梅枯萎时,错过,没离开过。
因我们都知道,我们都是这样慢慢长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