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州古巷保存着上百年的古韵韶华,如垂髫小儿,俏皮纯净;似迟暮美人,憔悴古典;若耋耄老叟,颓废苍老……
清晨·古巷
古巷,每逢鸡鸣时刻,带着几分慵懒,姗姗来迟。薄冥的晨雾袅袅升起,飘游于青石道上,似轻纱遮面的美人,朦胧的美感并着迷离,使人迫不及待地想去纷繁解读。大概是报晓的公鸡十分称职,云鬓散乱的妇人从沉梦中醒来,并着脸颊上的两酡绯红,娉娉婷婷地开扉晨洒。清澈透明的水顺着妇人的纤纤素手,滑向天际,化作一道短暂的美弧,华丽丽地飘落至薄凉的青石上。古巷既有“窗竹影摇书案上,野泉声入砚池中。”的风雅,又有“午晴睡起小窗幽,人事闲来对茗瓯。”的闲话。一切都那般静谧,颇有冲破名缰利锁,挣脱世俗阻碍的酣畅淋漓,通达快慰。
酥雨·古巷
天空沉闷地飘来几朵乌云,毫无预兆地下起薄如蝉翼、细如牛毛的酥雨。本裸露于苍穹之下的衣物,早已被妇人们收起,原来奔放之美已荡然无存,只留下空空的晾绳,落寞无助地挂于萧索雨帘之中,却凭添了几分凄凉、哀怨。沏一杯松萝,阅一阕宋词小令,耳机里反反复复播放着戴望舒哀婉迷离的《雨巷》:“撑着油纸伞/独自彷徨在悠长、悠长又寂寥的雨巷/我希望/逢着一个丁香一样的结着愁怨的姑娘/她是有着丁香一样的颜色/丁香一样的颜色/丁香一样的芬芳/丁香一样的忧愁/在雨中哀怨/哀怨又彷徨……”忽而抬眸一望,天已经放晴,心凝行释,与万化冥合的诗化境界已被打乱。
只见那些五彩的衣裳又被晾出,招摇地在风中摇曳,像极了八十年代的舞女。被岁月侵蚀的斑驳墙体,已歪歪扭扭地新生的嫩草,正迎着暖阳蓬勃生长。古巷的空气新鲜得无一丝凡尘掺杂,瞬时使人倍感舒畅,竟忘却了一身的疲惫,忘却了所有的不快……
黄昏·古巷
劳作了一天的人们荷锄而归,在这样橙黄的世界里淡然走过,走过田野,走过小桥,走过村庄……一只只的暮鸦驼着日光归巢,仿佛有什么东西轻轻压在他们心头似的。他们知道:夜色来了。他们渴望着梦的静息,梦的降临。迷蒙的炊烟袅袅升起于屋顶,悠游自在地飘荡着,不快不慢地变浓稠为清淡,渐渐地越来越稀,越来越薄,最后消融于青石道上。远处的人影拉得老长,渐渐大了起来,那是丈夫农作回来,妇人赶紧梳妆打扮,笑靥绽开,颤巍巍地捧着由青花瓷所盛的来自古井最美的“馈赠”。“真甜哪。”丈夫满足地咂了口水,幸福揽过妇人的肩,如胶似漆地迈进门槛,最后的橙黄为他们祈福。黄昏慢慢消逝于树梢之上,消逝于鸦背之上,似一春宵的清梦,一掠而过。天空逐渐由橙黄变得紫薰,半弯惨淡的凉月爬上柳梢,硬撑着它那羸弱的微光,与黑夜一起伴舞。随着夜愈加深沉,古巷更显得寂静,如一阕静的水面,忽而的夜猫一叫,便能打破这番沉静,似能荡起涟漪。渐渐的,古巷与月色交融,通会……
“明月松间照”,照一片宁静淡泊寄寓我无所栖息的灵魂;“清泉石上流”,流一江春水细流淘洗我劳累庸碌之身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