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被套也要带回去洗吗?”
“爸爸?”我从一堆杂物中抬起头,探身望去,只见爸爸在垃圾桶前捣弄着什么。我走近几步,眼前蓦地闪过一片蔚蓝。爸爸迅速把一个蔚蓝色的口罩戴上,又扔掉了几支棕色的药瓶。我的心里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蔚蓝的天空一望无际,远处的地平线迷失在天地相接之处。爸爸的声音从车的前座飘过来,有点虚无缥缈,听着怪难受的。忽然的一个急刹,车停靠在路边。爸爸推开车门,弯着腰剧烈地咳起来。在光与影的交错中,我看见那蔚蓝色的口罩抽动个不停,心像被根根针扎,一阵一阵地疼。
爸爸生了病,可仍改不了忙活的习惯,不是打扫卫生,就是洗碗做饭,余光处总有那么一抹蔚蓝时隐时现。这是爸爸的习惯,也总被我当成了理所当然。隐隐地感觉到有一种小小的幸福,藏在习惯之中。
爸爸咳嗽的声音,从白日一直响到半夜。可他却没不把这当回事儿,在我们面前表现得比谁都生龙活虎,可那排排的药瓶,和片片蔚蓝的口罩,终究在眼前醒目着。爸爸的爱,我是懂的。我内心明白,我是幸福的。可越长大,我却越习惯了把心底的感谢默默收起,爸爸也从来都不知道一个女儿的心疼与不忍。也就只有今时今日,我才明白了那种被爸爸谅解,被他在背后默默守护
着的幸福。
天空仍是不变的蔚蓝,但好像比以往更深沉了些。爸爸开车送我去上学,上车前,他用手在袋中翻找出一个蔚蓝色的一次性口罩。爸爸递给我,说:“你把口罩戴上,可别把流感传染给了你。”先是一愣,伸手紧紧攥住口罩,生怕一不小心就漏掉了一份蕴含在蔚蓝色中的幸福。指缝间的蔚蓝一下溢满我的心,心里也变得和天空一样明亮了。
戴上口罩,不一会儿便迷迷糊糊睡着了。冷风灌得脸生疼,便随手关了窗。睡着睡着,忽地被凛冽的风刮醒,睁开惺忪的双眼,我听见又剧烈地咳起来,他急忙又把窗开大,生怕病毒会留在车内。
我再无睡意,心底是一阵阵的愧疚。口罩似把我与冰冷的外界隔绝开来,温热的空气融入体内,一直随着血液流进心房。一阵一阵的温暖,也是满腔的幸福。
走进校门,我摘下口罩。在垃圾桶前,攥着蔚蓝色口罩的手却停在了空中,无由地感到沉重。头顶是蔚蓝的天空。口罩上是与天空一样广阔的蓝,我久久地注视着手中的口罩,好像看到了蕴含其中的如蔚蓝色天空一般的深沉的爱。
我摊开手,一阵风把口罩拂去了,安然落下在尘土之间。心底徘徊着的幸福也像一颗种子,终于稳稳地埋种在心田。以后的日子里,我也会学着像天空一样,给你阳光和雨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