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大了些,我便不与外婆同居了。我和爸爸妈妈三个人住在一起,而我小学的五年都是这么度过的。虽然不与外婆住在一起,但我还是经常会回到外婆家。一个星期一次是至少的,有时我还会在外婆的陪伴下完成回家作业。我经常会和外婆说,“外婆,你就不要陪着我了,我自己可以的。”“不打紧不打紧,我现在也没有事情做,就这样看着你,挺好。”此刻抬头望向正朝自己说话的外婆,对上她那满足的目光,她眼中映出的是正在做作业的我。
到进了初中,我与外婆间的联系便不怎么多了。其一,是因为初中学业繁忙,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去陪伴外婆了。其二,是因为我和外婆之间有了隔阂,偶尔见一次面,也会因一些小事而吵架。还记得这些年吃年夜饭吃到快结束时,她总会说,“这次年夜饭吃好了,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再看见我的宝贝孙女啊。”听到这话,我心中一揪。此刻抬头收拾物品准备回家的外婆,对上她那无奈的目光,她眼中映出的是正拿着手机顿了一下的我。
从小到大的点点回忆一并涌上心头,其中,最使我留恋的便是她的目光。回忆起她的目光,经过岁月的蹉跎,她的眼中已有些浑浊,而过去那般清澈与深邃已不复存在。眼角
出现了许多皱纹,当她笑起来时愈加明显。
想想自己经常会和外婆吵架,会反驳她的话。再想想,人家现在是否正与外婆和睦相处?人家外婆是否正与其孙子孙女开开心心聊天?是否……唉,眼睛酸了!唉,眼眶湿润了!
手术室一直亮着的红灯终于熄灭了。
而我那急促跳动的心脏却仍在跳动。
手术结束后,和妈妈一同走进重症监护室。
当夜幕降临,月亮刚撩起她神秘的面纱时,我站在病床边,刺眼的白色灯光照射在她床上。她在重症监护室的病床上安静地躺着,双眼紧闭,睫毛微微颤动,身上插满了各种管子,有输氧的,有心肺监测仪的管线、有抢救用的输液管,她一点反应也没有。检测仪发出的声音在空气中荡起点点不悦耳的旋律。监测仪的心型符号在不断跳动,却始终见不到我想见到的目光。
几天后,外婆从重症监护室转进了普通病房,我再一次去看望她。坐在她旁边,她问:“我的乖孙女,你怎么来了呀?”此刻,抬头望向虚弱的外婆,对上她那盛满爱意的目光,而她眼中映出的人——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