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的祠堂里,又多了一个长辈的灵魂。我,出生在济南,是一个北方娃,但在相距万里的南方,也有属于我的根,我的故乡。我童年的记忆,有一大半是在那里的。
对广东汕头的记忆,是有些可怕的。从坐上飞机的失重感,到家中的大院,对于年少的我来说,无一不透露着恐怖的气息,尤其是处于庭院正中央的祠堂,绝对是我儿时的噩梦。
太奶奶在我小时候经常对我说:“不要进那个不开门的房子哦,小孩子进去,就出不来了,会永远困在那里的。”我却不以为然,仍然趁太奶奶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溜了进去,谁知里面伸手不见五指,空气里也弥漫着一种奇怪的味道,还会有不知从何而来的声音。现在想想,应该是居住在那里的老鼠一家吧。但我当时实在是被吓坏了,以为是潜伏在黑暗的鬼怪来抓我了,连滚带爬的跑了出来,扑到太奶奶的怀里,哭喊着再也不进去了。太奶奶并没有因我偷偷跑进去而生气,只是笑骂了几句,便带我去吃双皮奶了。
这件事虽让我好久不敢自己一个人出门,但在小伙伴和双皮奶的陪伴下,倒也没有这么怕了。
几年过去了,有些人走了,有些人回来了。
清明假期,我又回到了广东,
老宅子里仍有人居住,家里的亲戚们也都回来了,祠堂要敞开它的大门,迎接这些回到家的人们。我到达的时候,已错过布置祠堂的过程了,因此,我看到的,已是一个弥漫着香火气、闪烁着蜡烛火光的祠堂了。祠堂内被人打扫得干干净净,供桌上还摆着烤乳猪等贡品,却没每一个人有想要吃的念头。当年小老鼠的后代,想必也被这一年一度的灯火吓得躲起来了吧。我却已经不怕了,记忆中黑暗的祠堂,将在这明亮的烛火中,变得庄严而又温和。
祭祖的日子一眨眼就到了,然而站在前面祭拜的,都是已经年过半百的老人们和年轻人们,像我这种外姓的小孩子是不参与这种事的,我只能站在庭院内,看着大人们一个接一个的对着供桌磕头、鞠躬。说真的,我也想加入他们,祠堂已不再让我害怕,因为那里面供奉的人,都和我血脉相连,尽管我与他们素昧平生,也没有资格,但我仍想进去看一看,拜一拜,那里供奉的人当中,至少还有一个陪伴我童年生活的老人。
祭祖的这几天,过得很快很快,祠堂的门又关上了,我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再能看见它打开。
我生在北方,长在北方,却从来不曾忘记,南方的,那座林氏祠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