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染红了半边天。路上,外婆牵着外孙,大手拉小手,两个人并肩而行。他们走得很慢,那是外婆要等年幼的外孙,他俩一起,走得很近很近,夕阳将他俩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总记得,年幼是父母都忙,每天放学站在校门外等我放学的外婆。家不是非常远,两人一同走着回家,挨在一起,无话不谈。“外婆,今天中午饭又吃得不好,晚饭要吃红烧肉!”“外婆,今天某某没写作业被老师骂了;今天哦,又讲了什么题目……”和外婆,似乎总有说不完的话,我会悄悄告诉外婆在学校干了什么坏事,外婆也告诉我今天洗碗有没有打破几个,打麻将的输赢情况……那一段,放学路上,笑声荡漾了好几年,我和外婆呐!心贴得极近极近。
但,不知什么时候,我的手比外婆大了,个子比外婆高了,却不再牵她的手了。放学路,夕阳血红,我走前面,外婆在后面,小跑着远远跟着。我大步流星,外婆气喘不已。外婆和我说话我也不睬她,我不再同她说起学校的事,外婆也再也没机会和我叨叨她的生活琐事。后来,我干脆嫌她太烦,是个拖累,我冲她吼:“我再也不要你来接!”外婆便不再每天来接,校门口,少了一张焦急的张望的脸,放学路上,多了个孤单的少年,一摇一晃地走着,好像
极快乐似的,夕阳下,萧瑟的风吹着……
可我却没有想到,外婆竟真的,再不会来接我了。
我没有想到,那时,在身后小跑的外婆,那时已经病得那样重了。我去医院看她,她仿佛苍老了许多,干枯脸庞上凹陷着双眼,了无生气,头发已然掉光---化疗的后果。我看着那张熟悉而陌生的脸,我甚至失去了拥抱她的勇气,那一刻,两个人虽同处一室,却似隔了天涯海角,我不敢再看她,扭过头,任泪肆意地流。
再后来,外婆永远的,成了黑白照片上的人。她丢下我,一个人走了,那是生与死的隔绝,那是无法逾越的距离。我跪在外婆照片面前,一个人的放学路,很冷,外婆她知道。我喊道:“外婆,我要你来接我放学啊!”我歇斯底里,外婆却再也无法听见了。
我意识到外婆在心中,原来那么无法代替,透过照片,我仿佛再一次感受到,外婆的温润与温暖,仍在我身边,从未走远。
夕阳西下,染红了半边天。梦幻中,我和外婆,大手拉着更大的手,走得很慢,那是外孙在等年迈的外婆,他们紧挨在一起,还要走很远……
生命中,我们会失去许多,有时候,上前一步,你就可以再次拥抱,请别等到失去,再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