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大姐,哎!我的妻,啊~”这段花鼓戏——《刘海砍樵》中的经典桥段可谓是脍炙人口,在湖南,几乎人人能歌,人人能诵。
奶奶是地道的戏迷。从湖南乡下来到佛山,带了一大包花鼓戏的服装。这时,奶奶正拿着两把毛绒绒的粉扇子,在阳台上饶有兴趣扮演着胡秀英一角色呢!
奶奶衣着粉色长裙,腰间有一朵绽放的莲作点缀。手拿两把毛绒绒的粉扇子,左一摆,右一放。她用长沙官话唱着,激越而又铿锵,字字清脆,声声洪亮。
“多美啊!”奶奶沉醉于戏中,我只觉得奶奶煞有介事,这戏曲也只不过“咿咿呀呀”,远远不及我爱的流行音乐,唱来唱去也没个新意。
黄昏时分,奶奶邀我一同在公园散步,空气被染上一层素淡的温煦,多少有些黄昏的味道。被照到的那块土地,无数飞舞的萤尘羽化成了天边几抹微红的霞光。
一声高亢的歌声从远方传来,走近一看,原来是有人在亭下唱戏。我准备要走,奶奶拉住我的手。
“孙女,看一下吧。”
“这是粤剧,您听不懂的!”
“没关系,听听嘛,看他唱个啥!”
我只好无奈妥协。这时,表演者用一口熟练的粤语介绍着戏名,“孙女,她说戏名是啥?”奶奶饶有兴趣地问道。“说是《帝女花》。”说罢我便只得无聊地低头拨弄着手机玩。
,时而跟着节奏,与表演者一般,摆动双手。时而紧锁眉头,露出悲伤的神情。奶奶虽听不懂,但也跟着节奏,小声地哼着曲。
简陋的舞台上,两位表演者身穿红衣裳,头戴金色装扮,脸画浅粉略带白色的妆,粗眉。
忽高忽低,幽咽婉转。声音从亭子向外传播,宛如空谷里传来的鸟鸣,悠长而尖细,辽远又逼近。当转音时,表演者仍气息平稳,面不改色。表演者将水袖轻轻一挥,转身,歌声中带有一丝悲痛,声音略微颤抖。“寸心盼望能同合葬,鸳鸯侣相偎傍”。
看向周围,许许多多的老人坐着仔细聆听,一个老人闭着双眼,用手打着节拍,那该是多享受啊!偶尔有两个小孩随着爷爷奶奶前来看戏,闲不住便到旁边的广场上追逐去了。
听着戏曲,静坐树下,我的心忽然感到一阵悲凉,仿若听懂了长平公主的悲伤。一阵微风吹来,亭子旁的大榕树“沙沙”作响,似乎它也深深沉浸于戏中,正悲伤得哭呢。反观奶奶,她却已经泪眼盈盈了。
第一次明白戏曲,原来是有灵魂的,即便语言不通。
鲁迅在《社戏》中说:“一直到现在,我实在再没有吃到那夜似的好豆,——也不再看到那夜似的好戏了。”鲁迅觉着戏好是因为童年本身散发出的无忧无虑的馨香。而我觉着戏好是因为第一次发现了曲调的有情。
有一种声音,在记忆深处,渐渐清晰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