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然一次,在家中捕得一只麻雀。初见它时,在家中楼上楼下四处翻飞,“啾啾”地叫个不停,那声音婉转悦耳,如空谷传音般轻灵,似水击卵石般清脆。
堂弟很快发现了它,似猴子上树般悄然爬上阁楼,一跃,一罩,捉得了它。但在放入纸箱的那一刹那,我与堂弟都犹豫了——麻雀水灵灵的眼睛可怜巴巴地盯着我俩,喙头微颤,却欲开又止。我看了一眼鸟儿,又看了一眼窗外。灰白色的棕斑皮毛,短而宽的尾儿,小而尖的鸟喙,细而黄的小腿,是那么的小巧可爱;此刻却紧紧在堂弟手中缩成一团,颤抖着,栗栗声不敢出。它的头儿时不时顾盼着窗外,伸长了它那短得可怜的颈儿,几次欲将翅膀撑开。也许它的亲人正在为“误入虎穴”的它寻寻觅觅,也许它的伙伴正在为倏然不见的它长鸣不已;也许我们的禁锢只能使它的歌声从此销声匿迹,也许我们的囚笼只能让它水灵
的眼儿日渐黯淡……沉思良久,我与堂弟彼此凝视,眼神会晤后,慢慢地合上空荡荡的箱子,打开大门,将鸟儿两侧汗丝沁出的小手拿开,放开那枷锁,任它飞向浓密高耸的竹林。
次日,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门前参天古树稀疏枝条而筛下来的时候,竟听见清越的“啾啾”的鸟鸣声,循声觅去,能看见灰白的一团影儿在枝丫间闪。渐渐地,又飞来几只,栖在树上,在温润和煦的晨光中打理自己蓬松的羽翅。
窗外野花在晨风中招展,鸡群在争夺散落的谷物,雁群从天空中缓缓划过,整整齐齐。
放生并不是一个动作,而是一种态度。万物恒永,但就算是一花一草一树一木,皆生命。放开自己的私欲,成就共享的大我。在浩渺苍生来的空间中,静谧美好的存在,不因一己之喜悲乐哀而掠夺他物的正常权利,不把占有当作荣耀与私趣,立自我于大我之间,这是一种修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