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院树木成影,炊烟升起,和那味道皆为我心景。
每逢过年,除夕前夜,蒸包子。邻居的方奶奶,年轻时即守寡,至今无儿女,无知己。在忙于春节之际,总会请她一起蒸包子。
冬天清晨,黑夜依旧笼罩云层。在暖和棉被中挣扎一看,便蜷曲着身体穿完了衣服。窗外模糊的灯光,令我不得自主靠前,缓缓拉开窗帘。一家人已经开始忙碌,太阳也隐约浮现。没有刷牙洗脸,我快速奔向后院。
方奶奶坐在院门和面,抬头便看见精神十足的我,笑着说:“捣蛋鬼起床啦,赶快去后面吃包子!”我像应付她似的,含糊着道了声“奶奶早”,直奔厨门。“爷爷,做好了什么陷的包子了啊?”“早呢早呢,现在只是肉馅的。”爷爷的声音短暂而急促,我看他正忙,也没想再打扰。肉包的味道可不怎么样,我失落地踱步,又临庭前,望见方奶奶。“没喜欢的,是吗?我马上做豆沙包。”微笑始终保持,温暖涌入我心,她的话其实安慰了一个幼小的心灵。我端来一个高大的板凳,就这样一声不吭,默默无闻地看着。
方奶奶将原先和好的面摊在桌上,拿来擀面杖,来回地滚动、按压,再翻面,按压……反反复复差不多十几个来回,终于端出
了藏放在桌肚已久的红豆陷,她又看向我,笑了笑。我吧唧着嘴,还是面无表情。她用手沾了沾水,把那堆面团又分成几小块,按压成小面饼状,挖了一勺红豆陷放入饼内,然后用手最后拿捏完成。情不自禁,我便跳下板凳,紧凑到方奶奶的手边,没想到她竟挖了一勺红豆放入我嘴里,那味道田甜的,很暖。我期待着豆沙包的出炉,就像花儿待初春绽放。我有问过她是否喜欢甜甜的红豆沙包,她说喜欢。尝尽人生酸甜苦辣,仍保持一颗乐观的心,自然是可贵的。
包子熟了,香气弥漫后院。我拿来一双筷子,刚出炉的,怕烫。方奶奶做的不如专卖店,面皮黝黄,个头又小,实在是不经看。待我慢慢扒开,香气猛地益出,馅料通红且诱人,直接塞入嘴中,回味无穷。面皮香而软,红豆甜而暖。我迫不及待地向她赞扬她的手艺。
我没有在晚上的饭局上看到方奶奶,我问爷爷:“方奶奶呢?她不也是来我们家帮忙了吗?”酒后醉酒红着脸,没有回答。现在,我也才明白,那是亲人的团聚,也感受到了方奶奶的孤独。还好,她生前为我留下的是甜蜜的味道,温暖的记忆。还好,我那时没有长大。
痛在心中渐渐平和,夜在树林中一字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