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豆就是一朵灿烂而实在的花朵,开在了小片的田野上,开在奶奶和我的心上。
秋日的早晨,雾气还不舍得散开,奶奶就手戴手套,持着镰刀,一步一步迈向了田里,割下来酝酿了两季的梦。豆杆们低垂着脑袋,在河边蛙鸣的摇篮曲中就那么安静祥和地睡。“长筒雨靴”在黝黑,湿润的泥土中踏着,我放弃了早睡,和她一起在田里刻下那一深一浅的脚印。奶奶左手将豆杆一把抓住,甩向左脚,镰刀顺势斜向上一拉,三四秒钟,这么快?对就是这么快,一点点都不带伤痛,缓慢地放下,偶有落单的,被湿润晨风的轻抚惊醒,“哇哇”叫了起来。我跟在奶奶的身后,用昨日编好的草绳将豆杆捆起,我不禁打了个喷嚏,一时间蛙鸣声,哭泣声一起奏了起来,拉开劳作的序幕。
时至中午,阳光仿佛是儿时的模样,那样的温暖,令人无忧。我在前面蹦跳着,奶奶拖着疲惫的身躯前行,水泥路上充斥着那一大一小的幸福的脚印。他就这么看着,耳边不时传来豆子们银铃般的笑声。
午后微风乍起,吹得阳光碎落了一地,吹走了我和奶奶的倦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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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拎来上午捆好的豆杆,她轻轻地摊开一张白布,白布上有已经淡去的兰花,解开草绳,豆杆一起迫不及待地滚了出来,铺排着,奶奶抡起木槌,捶打着豆杆,我就站在他的身旁,端着小碗,调皮的黄豆飞出来,钻进青砖的缝隙里,躲藏着,不肯露面,待到多时,我也跟着它们,用小指将其拨出,奶奶的脸上渗出了汗珠,上齿咬着下嘴唇,捶打声此起彼伏,那样的不舍而又狠心,就像是常用戒尺轻打他的孙子一般的模样,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够散下成功的果实。我立在奶奶的身旁,揉肩,递水,擦汗。阳光下的树阴在我和奶奶身上投射一身的斑驳。
黄昏悄无声息地到来。万物都着上了色,天上的云手忙脚乱地换装,阳光和田地里的豆子在此刻都要进行一场大型的演出来庆贺一天的忙碌。忙完,豆子被两层白布包裹着,不受晚间的侵袭,还是那么安静,一天的足迹也都踩在奶奶和我的心上。
我在朦胧月色中想起明日的奶奶,阳光是否会依旧暖人,有谁会和她一起走向收获的田地,留下成长的脚印,收获秋天的故事,携手打碎黄豆一生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