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我同父母回到乡下老家。春天的早晨,空气伴着淡淡的泥土味道,竟如此新鲜,仔细闻闻,有一种说不出的清凉感。随处可见的五颜六色的小花,它们正轻颜微笑着;树上青翠欲滴的绿叶,它们正随风舞动着;清澈见底的河面上,一圈圈涟漪,正欢快的闹着……
拿上扫帚,装好所需的东西,背上竹筐,我同父母准备上山去挂亲。
从老屋到后山,要走几百米的小路。路两旁是一块接一块的稻田,里面长着青翠的小草,它们为普通单调的稻田添上了美丽的衣裳。这衣裳上还点缀着几朵小小的野花,红的,紫的,黄的……每一朵花都仰着头尽情享受雨露阳光。我听着小鸟婉转的歌声,看着绿油油阶梯般的稻田和青绿的山,心里思着,这也许就是“踏青”一词中的“青”意了。“青”是春的颜色,代表着生命与活力!
一棵棵树干上写满沧桑的高大古树,严肃地站立在山坡上。我默默地跟在父母身后,耳边只听见脚踏泥土的嗒嗒声,踩断干树枝与干树叶的咔嚓声。嗒嗒……咔嚓……嗒……这有节奏的清脆声,偶尔惊起几只躲在树枝缝隙中的小鸟,它们慌慌张张地扑着翅膀,逃也似的飞出山林……我想,这些声音,也许就能代表“踏青”中的“踏”之声了!
坡越来越陡,脚底打着滑。我不得不握着根坚硬的木棍当拐杖,我将它插入土层里,又轻轻拔出,“嚓……嚓……嚓”,一路上,我咬着牙,艰难地挪动步子,汗流涔涔。
木棍插出的小洞连成一条蜿蜒的线,带着山野的寒意的风突然一吹,我一惊,重重地摔了一跤。旁边一根折断了的尖锐的小树枝,将我的右脚划了道小口子,我心里想:“呀,是我对这山路生疏了吗?小时候常常上山玩,这次回来竟然重重的摔了一跤,而且还受了伤。”我慢慢站起来,抖了抖右脚,拍了拍裤子上的泥土,捡起小木棍。一股
不服输的劲突然涌起,我将小木棍坚定地插入土层中继续向山上行走。
一棵高大的桦松树撑开的层层叠着的松叶,我们到了太奶奶的墓地了。我感激地看着这棵树,下雨时,它为太奶奶挡风挡雨;开太阳时,这松叶的缝隙中总会透射出暖暖的阳光,也许太奶奶正坐在摆椅上,拿着放大镜,津津有味地读着报……想到这,我揉了揉眼睛,慢慢走到了太奶奶的坟前。墓碑旁,到处都是枯黄的落叶。这落叶,也许就是太奶奶寄予我们的思念。我用扫帚轻轻扫着这些落叶,“沙沙沙”,扫了好一会儿。我又蹲下身拾起了一片片思念,紧紧握在手中,抬头看向那深深刻印在墓碑上的疏落的碑文,眼睛便湿润。
奶奶拍了拍我的肩,递给我一叠黄纸钱,点好了火,我虔诚地跪在地上,想用这橙黄色的火焰,捎去了我对太奶奶的思念。我双手有丝颤抖,慢慢地换下了沾满灰尘的旧彩花,挂上了鲜亮的彩花。我努力地让它匀称打开,头脑中浮现出小时候太奶奶那双颤抖的手在仔细地帮我穿衣,扣着纽扣的情景。
太奶奶2017年去世,她那年刚好90岁。时过两年,她那慈祥的笑容仿佛就在眼前。我多想再听听太奶奶的声音,即使她那时已吐词不清。我总是会想起:太奶奶拄着拐杖,牵着我的小手,走在回家的路上,夕阳映照着我们,在我们身后拖出驼着背与跳跃不停的一大一小的影子……
一股咸咸的味道进入嘴里,原来自己早已泪如雨下。
清明踏青,我们告别冬天,拥抱春天。山川原野下脱白色棉衣,换上了绿装。春风调和着各种颜色,继续绘画着……
清明踏青思万千,扫墓的人们行走山野之中,感受到春的活力与美好,也会涌出对逝去亲人的怀念深情。
在这个容易欢喜也易伤感的独特节日里,我思念永远活在我心中的亲人。愿那焚烧的香烛,能捎去我的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