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几种色彩的堆垒,亦或几杆毛笔依次轻柔的渲染;甚至仅是一道偶尔涂画的墨迹,竟能雕缕花鸟,镌刻山河。那些静止的温婉仕女,在勾勒平涂中,仿佛被注入的生命,吴带当风,一颦一笑,明艳绝伦。
女孩第一次见到工笔画,在一次画展里,那些泛黄却依旧传神的画作中,绚丽得让人移不开眼。女孩伫立在展窗前,头顶一束柔和的白光,均匀地洒在散发着墨香的熟宣上,细眉、朱唇、着红衣,却披着素色的绸裳,朝云髻反缀繁花一枚,胜却万紫千红,画上女子凝眸浅笑着,带走了女孩的魂,那天以后,她也开始学着用毛笔勾勒那种神奇。
她开始跟着老师学画。老师五十多岁,挽着微卷的黑发,如同画上的仕女,唇微翘着带着一抹笑容,坐在桌前,初次用笔,悬腕力道不足,手抖个不停,这时候,那只软绵绵的手,总会被另一只纤长细腻的
手包裹着,一遍遍轻触薄宣,留下一道道均匀平滑的墨迹,薰衣草的香味混着墨香,也一遍遍在女孩心中熏陶出水墨的神奇。她画梅兰,画竹菊,画牡丹月季,一幅又一幅。每次上完课,夜已深,呼啸的风扬起女孩的衣带,她疲惫地蜷缩在后车座上,带着倦意入眠。在梦中,似乎有红衣仕女千年不枯的吟笑与娇嗔,笑魇如花。
日久女孩寻得了一张线稿,有女子荷锄伫立,落红满地,被她一一深埋于红尘之中,无语凝噎。她临摹着,勾勒眉、眼、鼻、唇,用硃磦渲染着如玉的肌肤,用黑墨勾勒檀木般的乌丝,再蘸着一点石绿,淡淡地分染衣褶、纹路。多情亦多泪的黛玉跃然纸上。女孩满足地笑了。
窗外,春暖花开。
那个女孩就是我,我愿笔绘出多姿的仕女,或卧或立,勾勒她们豆蔻年华,渲染出工笔的神秘。
这种神秘,让我着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