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我病得很重。
雪白的病房中,几缕阳光奋力穿梭过窗户,紧紧裹住空气中四散的灰尘。细细凝视某一块区域,时多时少的灰尘,忽而密集,忽而疏松,肆意在阳光中徜徉。
一缕阳光静静地映在父亲那略显沧桑和颓废的脸上,空气沉沉的,只听见“咔擦——咔擦——”的声音在闷闷的灰白色的药水中回荡。我无力的躺在病床上,半睁着眼睛,费力的抬着沉重的眼皮。一只手无力的垂拖在窗檐。父亲轻轻的抬起我的一只手,细心的用指甲刀剪着我的指甲。“咔擦——咔擦——”父亲神情专注,温暖的目光犹如瀑布倾泻而下,轻轻抬起我的一只手指,小心翼翼的用指甲刀,“咔擦——”一块白白剔透的指甲落下。
自我记事起,父亲一直都是一个严厉冷漠而又高大的男人。记得有次家中来了几位客人,母亲做了一桌子的好菜好饭。上了桌,我迫不及待的提起筷子,率先夹起一大夹菜,狼吞虎咽地吃起来。父亲重重咳嗦一声,我含着未咽完的半夹菜,斜眼瞥了一眼父亲,心中顿时凉了半截。
父亲脸色略难看,汹涌的怒火在
瞳孔中燃烧,仿佛随时都会喷发。父亲用重重的语气对我低吼:过来。那日他当着客人的面打了我。朦胧中,双眼不禁含着点点泪光。父亲此刻用指甲刀仔细地帮我修剪着指甲,目光中的爱融入指甲刀,流过手指尖,温温热热,躺在阳光里,暖暖洋洋。
父亲收起指甲刀,向我望来,看着我眼角的泪光,凑近我急切地询问着“怎么了?有哪里不舒服?头痛吗?”我轻轻地摇摇头,张开干涩的嘴唇:别担心,我没事。父亲长长叹了一口气,再经询问后,才放心坐下,在一旁给我削水果。
果皮一圈圈坠落进垃圾桶,父亲微微佝偻的背影,让我在这充满药水味儿的病房中感受到无尽温暖,让我有了安全感和依赖感。
在这万里洋流中,我欲要搏击风浪,却不惧冰冷浪淘,在这几里黑暗中,我欲大步奔跑,却不惧无形磕绊。
岁月渐行渐远时光来来回回不停息地运转,长大是不可更改的结局,懂得是不可划过的符号,终是要知晓宿命的结局。即使人生并不是自己想象中那样美好,但在这流光溢彩的时光里,总有一些人与你相伴,用不同的方式,来给与你温暖,勇往直前。
有你,我真的很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