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景不住的变换,却不外乎是青山、田地、屋舍、阡陌,偶有一方塘,几只鸭,一头水牛。是标准的西南山村的景。
列车始终向南,全神的望向窗外,想抓住一幅画面却十分困难。
此时正是晨光初开。山峦添了几分丘陵的柔和,如起伏的波浪,满目都是绿油油的,不似松林那般厚重深沉的绿,也不似新生禾草般娇嫩欲滴的绿,只是充满活力。田地像铺设的厚地毯,将一座山与一座山相连。错落的树似站岗的哨兵,守卫着它的一方天地。草木的繁盛与花朵的鲜艳,幻化成香气,沁人心脾。鸟儿的欢唱越过那能屏蔽两个世界的玻璃,被我听到,蝴蝶的舞姿也被眼睛拍下。
这一幅画面只是瞬间的停留。即使未全部看清,下一幕也会出现。窗外的景说是在变,却又有什么是变了的呢?都是那么相似,甚至千篇一律。我依然能看很久。
那一座座山,一块块田,一棵棵树,一片片草,一间间房,随着火车的前行慢慢走向消失,抑或说被火车远远甩在身后,甘愿如昙花一现,甘愿被迅速遗忘,如风一般滑过却不着痕迹。可是真的会被忘掉吗?
总是看着看着就呆了,却不是什么都不想的呆,会想,想自己住在窗外。看到自己过着过着一种自给自足的生活
,耕种、洗衣、做饭,坐在田垄上看新生的麦苗,赶着鸭走向涨了水的池塘,打着哨挎着蓝踩夕阳归家……是否会就那么淡然地坐在山坡,看一列列火车毫无留意地飞驰而去?还是会想要乘上某一列吧。
坐在车上确是惘然,感觉到自己不能够停下,稍一停下,便会找不到自己该去的方向。渴望在频频变幻中抓住一点不变的稳重,目光扫视天地,搜寻可依靠的事物。
夜将最后的黄昏吞噬,窗外只有一片黑暗,没有星星,没有月亮,更没有万家灯火。一眼望不到边的黑暗,像一眼望不到边的海,除此什么也不会有。偶会掠过一个亮灯的小站,似一只小船,漂泊在海上,不做停留,不知从哪里出发,不知到哪里去,海岸线是根本不存在的,只是执著地在那里。
脸贴在玻璃窗上,借着车内透出的光勉强可看到轨边的草。它们舒展着身子,不在乎呼啸而过的火车,嘲笑所有怯懦。而远方,仍黑得透彻,黑得凝固一般。
于窗外那个世界,我与火车只不过是一个常客,一个过客中的常客。于我与火车,窗外那个世界只不过是漫漫长路中的一段,微不足道的一段。谁都没有停下,可谁都记住了。同样不知道远方是哪儿,可知道不变的只是自己。
在窗上哈气,想描摹外面的景象,却只能抹掉,思绪不知不觉中跑调。这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