捧着欢喜,顶着秋日高远的白云,带着对芦笛的记忆,来问候问候儿时芦苇繁茂的小河。看望看望那片芦苇荡。
“你还好吗?”
“……”它会好吗?
萧条的秋风,萧条的小河,萧条的芦苇,还有萧条的回应。
眼前满目狼藉,河畔残破的如同撕碎的名画,塑料袋堆积如山,河水泛着油腻的光泽。心里是一阵绞痛。本该沁着绿的芦苇,如今又是怎样的光景?枯黄的叶片如同干瘪的手指,横七竖八地依附在瘦削的主干上。与它相伴多年的风也想唤醒这位老朋友,可它只是晃晃蜡黄的叶,低低地叹息。这样的芦苇已制不成精致的芦笛了,那悠扬的声音或许是听不到了……
我多么期望,这里仍是芦苇应有的姿态,只要春天一来,一切都会重返过去的纯净。
芦苇微微摇,阳光忽明忽暗,我的眼神迷离,时空飘忽。河水清澈,芦苇脆嫩,天上白云悠悠,牵动着我的思绪……
儿时,依然是这里。芦苇是脆嫩的,招摇在云朵浮动的阴影下,像是从前背满小玩意的货郎,摇着手中的拨浪鼓,鼓声爬上屋檐。而我则是被吸引过去的孩子,踩着轻盈的步子。祖母细心扎好的小辫儿,步摇一般,一步一心欢,一摇一纯真、
那最嫩
的叶子往往被卷在芦苇梢的中间,老叶襁褓般裹着嫩叶儿,芽尖淡淡的鹅黄渐渐染成翠绿。清晨的泪珠还遗留在芦叶上,静静睡着了。我用力踮起脚尖,双手拥抱天空似地尽力向上探。指尖差一点就能够到嫩芽。风无心路过,芦苇有心低头。修长的身子微倾,指腹传来隐约的痒意。我小心地一点点抽出那最嫩的新芽,芦苇很听话地低下脑袋,叶子恬静地摇曳,很开心的样子。
小河的涟漪一圈圈平息,我轻手轻脚地剥开一层蝉衣般的叶儿,再抽出中间卷得很紧的芽心,一节中空的芦叶便是那我与芦苇的“定情信物”。
我吹响芦笛,沁着绿的声音响起,似乎是春天盈盈的脚步,又像是玫瑰花开的笑声。那样亲切,这就是大地这片热土的声音啊!笛声不绝,一丛芦苇荡伴着风,随着光,顶着云,起舞蹁跹。“沙沙”应和,“沙沙”舞蹈。云的影子轻轻飘过,芦苇半明半晦……
时空飘忽,轻风拂过,眼前的芦苇似也在低低地呜咽。我心中默念道:
“你一定要好好的。”
“……”它一定会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