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时光如水流逝,总有一星回忆留在心底。在雨后的薄暮中轻嗅回忆的滋味,也是一种缥缈而温润的乐趣。
时值七月,南方的夏免不了雷雨阵阵。窗外的雾蒙蒙,是细雨给城市的滋润,为这钢筋森林平添了一抹郁郁然。实在胸中烦闷,我拎起伞下楼散心,期望能找到那么一点点乐趣。
雨中的空气清新湿润,满眼的植被似乎把世界都染成了绿色,包裹着每一寸土地。无根的雨水敲在伞面上,时紧时松,大概是只是属于自然的节奏吧。脚下是窄而潮湿的红砖路,蜿蜒着探向前方,头顶几枝小叶紫薇擦过,花瓣凄凄零落了。在这样的环境中,我的心情很快就舒畅起来。
不知何时雨已经悄然停下,收好伞,我才发觉小区的音乐喷泉开了。高高的水柱直冲天际,翻卷出雪白的浪边,又轰然坠进池中。时而微风拂过,领着小水珠扑向行人的面庞,凉凉的。我站在池边,感受这种特殊的清凉。忽地,几抹浅浅的橘红映着绿跃入了我的眼帘。那是龙船花。
一丝回忆的味道悄悄在脑海中晕开了。记起幼时,假期课业疏忽,每每约上邻家小伙伴一同乱窜,最喜欢在绿化带里找寻各种各样的花,品尝它们的蜜酿。还是觉得龙船花的蜜最香最甜,便数人一齐呼啦冲上去,在喷泉池边的灌木上大肆摘采,只一会儿就在手里抓了满满一捧橘红色花朵。
当时尚不知它叫什么名字,只知道它好看且能产蜜。为了嘴里舌尖那一点点甜,“辣手摧花”之事我似乎也没少干。犹记得它们那副娇小清秀的样子,一团团四瓣五瓣的小花簇成一团,挨挨挤挤在绿叶间,甚是好看。有时正准备抽出花蕊拽出花蜜时却发现花茎里塞了一只蠢蚂蚁,只得悻悻扔掉;有时好不容易扯出一大滴晶莹剔透的蜜汁却不慎掉落,难过得嘴角下撇;有时在一丛四瓣的花中偶尔发现了一朵五瓣的花,高兴得大叫起来甚至相信能带来好运……
现在又见到它们了。浓绿的叶子上,一只蜗牛懒懒地卧着,身后留下一道意义不明的痕迹,娇嫩的花瓣上缀着颗颗清澈的水珠,倒映出一片变了形的蓝天白云。我想再折下一枝花,尝尝当年花蜜的滋味,却发现自己再也不能做到像当初那样毫无顾忌,只得放下僵在半空的手,笑笑作罢。每年开的花都不一样,每年的孩子都会长大。花上的露珠如明镜,映出我的脸庞,相比先前少了稚嫩,多了成熟。但我知道这是必然,不能去怨怪时间,更不须去怨怪时间。
在茫茫的世界中,每个人都在悄然变化着。或许这是时间他独有的残酷,在一分一秒中悄悄擦淡人们的足迹,并坚定而不容置疑地前行。在这样的生活里,轻嗅那一丝回忆的气息,对过去的自己一笑,不需要什么理由,便已是一种乐趣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