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轻轻用手握住一捧泥土,好像握住了田野中那名守望者,宽厚的手掌,记忆之水流淌,往事浮眼前。
那时的我还小,跟着爷爷在偏远的乡村生活,也是一个地道的农民,祖祖辈辈与黄土打交道,他的脸上镶嵌着是被岁月的利刃划出的道道皱纹,数不尽的尘埃藏身其中,更显得饱经风霜。他的手指缝间满是灰黑的脏垢,松弛的皮肤上满是大大小小的伤痕,这是多年繁重的劳动为他烙下的印记,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却是我儿时崇拜的对象。
每天清晨,当夜色还粘在天空的时候,爷爷便扛起了锄头,牵着小小的我,我们一前一后缓缓地走在属于他的田野中。他的手很温暖,有着和黄土一样粗糙的触感。爷爷总是放任我在田野中玩耍,摸出一根长长的烟斗,点着火,倚在树下还不忘用手抓一把泥土,轻轻的捻着,仿佛在与亲密的老友互相问候。还未消散的夜色裹狭着他,红红的火苗在夜色中一闪一闪地跳跃着,那景、那人,仿佛一副水墨画,诉说着黄土高原的故事。
等到第一抹晨光曦微丝破晓雾,一场庄严的
仪式便开启了。爷爷站在晨曦中,扛在肩上的锄头挥落而下,一种柔缓的姿势,像是生怕惊扰了这沉睡的大地一般。抬起、落下简简单单两个动作却被重复了数年,竟有一种别样的粗犷的优美。
那时我玩累了,便会在一堆草垛边坐下看,看在翻起的土浪中前行的爷爷弓背而行,看被抛之身后隐隐的青山,看朝阳下的风轻云淡,这时我感觉爷爷就是那田野里的守望者,他守着他的土地,守着他的过去,他的现在,他的将来。
长大后远离了乡村的我,进入了繁华的都市,而爷爷人留守在那边灰褐色的土地上,他守着他的一方净土,偶尔回去看望他,劝他去看看城市里的繁华,可他却执拗地要一个人守着这片土地。
后来呀,爷爷去世了,遵照爷爷的遗愿,我们将他的骨灰也埋在了田野旁一棵大树下,用爷爷的话讲,离了开了这片黄土地,就没有了自己的根了。
爷爷,麦田的守望者,用他的一生兑现了自己的承诺。又到秋日,又到麦收和金灿灿的麦田,随微风荡起一层层的波浪。
爷爷,您看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