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太阳这个大摆锤开始倒向西边,云便被风涂到了天空上,涂得平整而光亮。就这样一层又一层地涂上去,不紧不慢,逐渐均匀,逐渐黯淡。晚霞愈来愈红,又缓慢地沉下去,最后向这大地轻瞥一眼,终于,黑夜来临。
我顺着人潮在街上闲逛,手边有一阵一阵的风,风往哪吹,我往哪走。
我在风停下的间隙望着他们,同时也望着自己,他们总是抬头,寻找太阳,寻找北极星,寻找方向。可没人能坚持到最后,大约城市夜晚的灯火阑珊却太过耀眼吧。
没有阳光,没有星空,没有方向。于是他们低下头,随波逐流,跟随大众,喜欢凑热闹,不喜欢孤独。也没人愿意再抬头望天空,开始对着霓虹灯骂了起来,憎恨它夺走了满天繁星,其实星星还亮着几颗。却又美其名曰:跟着感觉走。
我曾一度跟着感觉走,荒唐地以为自己可以超脱世俗,不问世故
。可我终究还是无法摆脱这个世界,于是我便让自己的眼神空洞下来,让思想停下来,然后随着风,随着人群,随着硬币正面和背面,随机地走着。一直如此,直到刚才。
我停下了。风从四面八方涌过来,纹丝不动,不想启程。明明从前沿着一条人生轨道,和别人搭着同一列火车,我现在却下车了。选择换乘,选择——跟着感觉走。
我失去了目标,在大多数人眼里的确是这样;我找到了感觉,其实只有我一个人在这样想。无论这感觉多么轻松惬意,我都已偏离了航线。
眼前的黑暗渐渐地开始变得炫丽起来,绕在天空的朦胧转瞬散去。云一层又一层地褪下去,交还在风的手里,等待天明。北极星越来越亮了,指着那个方向,挂在透明的天空上。
走吧!我是要去吃饭的啊,摸摸肚子,在这感觉中其实也饱了,但既然发现了暗礁,就选择改变航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