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心里一亩,一亩田……”这是歌曲——《梦田》中的一句歌词。
每个人心中都会有属于自己的一亩田,人们在这块田地上播种,收获果实。
我还小时,在乡下老家,一亩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玉米地,靠着一座满是石头的小山,依着山脚一片郁郁苍苍的白杨林,傍着一口锈迹斑驳的压水井和一条极其小的简易水渠。那儿荒了许久。
爷爷觉得可惜,便种上了一些蔬菜。又从店里买来花种,撒到菜籽之间。阳光催生出一片嫩嫩的绿芽,风吹来,娇柔的叶子歪歪倒倒。一场春雨,使它们疯长,很快成了形。不久,爷爷和邻居搬来许多竹竿,我不解,爷爷告诉我,是为了让西红柿顺着杆子爬上去的。
蝴蝶纷飞的时节,温度逐步提升,小田地里开了许多乳白色的小花,是草莓花啊。白色花瓣落下,长出了青果。一小片矢车菊像蓝色的火焰燃烧着,引得不少孩子前来观看。有时,会有小孩偷偷摘下一朵,爷爷看见了,也不追,只是喊一声:“以后不许摘了啊!”我问,为什么不去呵斥他们呢?“我本来就是图个乐,反正已经摘下来了,不如让大家都高高兴兴的。”
经常的,爷爷会拉着叮当作响的手推车,还有坐在手推车上小小的我,去到田里。爷爷唱着悠远的乡谣,车子在坑洼的土路上颠簸,我就在车子上咿咿呀呀地和着。路边篱笆上总会盛开着绚目的牵牛花,我总喜欢收集它的种子撒在各处,没有意外,在那一亩地的边缘,也被我精心的播种上又黑又小的牵牛花种。爷爷总是会笑我:“这种野花遍地都是,你怎么知道哪株是你种的?”然而,我依旧是种着我自己的牵牛花。分不清哪株是我的?那就当我种下的花长满了遍地吧!我总会怀着这样美丽念想,躺在杂于白杨树之间的梧桐树荫下沉沉睡去。
午后小憩结束了,微睁双眼,暖阳柔和的光芒穿过层层白杨叶洒在眼底。或绿或白的叶子被镶了一层金边,天空湛蓝
,像是被飓风吹了整整一夜,干净得没有一朵云。只剩下彻底的,纯粹的蓝,一望无际的蓝,张狂地渲染在头顶上,像不经意间,打翻了盛满蓝墨水的瓶子。如果说时而是白色、时而翻转成绿色的白杨叶是错落的琴键与音符,那么白杨叶相碰簌簌声、菜叶抖动的哗哗声、花朵碰撞的噗噗声,则相和出这篇纯朴乐章的音韵。扑扑身上的土,三步两步便跳入林中踩厚厚的落叶,听那生生脆脆的声音,也能给幼时的我带来莫大的快乐。
日落时分,就连那平凡的小石头山也是壮丽的。就如同上天赐下一杯微凉的葡萄酒不小心倾洒在了天地间,浇盖了白日的灼热,大地不觉间浸上醉醺醺的色彩,白云也染上了华丽的瑰色,一点一点、一寸一寸的铺就了半张天空。在田里劳作了一天的人们,玩耍了一天的孩童们,都要回家咯!我喜欢那口井,很深,幽幽的青蓝色,像大大的眼睛。来到那口井前。我蹲在一旁,看着早已被汗水洗过的爷爷提起一个小桶,又将绑着绳子的小桶扔进井中,过了一会儿,提上来。我看到一股清流自小桶涌出,高兴极了,掬起一捧甘甜的井水打在脸上,一种神奇的感觉贯彻了全身——仿佛这一整天嬉戏闹腾的乏累都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每一块肌肉清爽至极、放松至极。
当我再一度充满了活力,也该回家了。我蹦跳在满载的手推车左右,时不时帮着爷爷推一把。夕阳早就藏在山头后,而那还未来得及带走的余晖投在这乡间的小路上,拉长了我们一行人的影子。参差不齐的影子跌跌撞撞,好似刚刚葡萄酒的后劲还没下去,正所谓“人影散乱”。几人闲话时的笑声,也在这田边久久回荡。
后来,我再也没曾回到过那亩田,但也不知道从何时起,那亩田印在了我的心中。我清清楚楚地记着那一亩田的一草一木,记着那一亩田带给我的最美好的回忆;那是我最纯真的梦,那是我童年的归宿;那,是我印在心中的一亩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