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了,最近天气变得又冷又燥,骑自行车回家的我不由得搓了搓懂得硬邦邦的手,又对着手呵了一口热气。
今天又迟了,妈妈三番四次地叮嘱我要在晚上十点半之前回家,可是今天,现在,已经是十点七个字了。
瑟瑟发抖的我不仅仅是冷。我蹑手蹑脚地把车子锁在单车房里,但是长满铁锈的铁门发出的摩擦声还是将我暴露了。我低着头,心和头一样沉重,坠着。
习惯性地插钥匙,开门,我看见她在沉默地看着电视。突然间,鼻子痒痒的,憋不住了!“啊——啊——啊嚏!”一切都是那么的无声,只有电视机响着声。她冷冷地看了我一眼,又把头调了回去,摁了摁手中的遥控器。我不能忍住鼻涕,匆匆忙忙地就把门带上,然后蹬蹬腿把鞋脱了,什么都没想就冲去抽纸巾擤鼻涕,完全不知道我挡住了电视机,直到她略带失望和生气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我,动弹不得。
她一闭眼,把遥控器放在茶几上,从不知所措的我身旁走过,把我身后的电视机关了,走进房里。她又失望了吗?她又一次生气了吗?肩上的书包压得我透不过气来,我只得把它放回房间,取出作业慢慢做。还有一篇作文没写,一篇关于亲情的作文。
完全没有头绪啊!父亲经常工作在外,我和母亲又时常……唉,我重重地叹了一口闷气,却没
想又引来了几个连续的喷嚏,“啊嚏,啊嚏!”好冷,真的好冷,望着窗外那些被风吹得疯了似的摇晃的树枝,我就更感冷风飕飕了。
走路声?我听到了走路声,是母亲过来了!又要骂我了吗?还是这回改又吼又打了?我哆嗦着,强硬地将笔握住,装在写作文的样子。声音停了一阵,怎么了,到底她会怎样对我,不会是在找打人的工具吧?一想到这,我就冷汗直冒,因为母亲总是对我很失望,所以怨念积累的很深,一旦爆发,就会一发不可收拾。
走路声又继续了,来了,来了,我分明地感觉到她来的时候绝对没有两手空空。我的心就像被人死死地捏,在不停地紧张着。但是——
一杯热热的牛奶、一块面包和一叠纸巾。
不是要责罚我吗?为什么?为什么她会知道我又冷又饿;为什么她知道我现在很渴;为什么她知道我现在心情很低落?我看了看她轻轻放在我左手边的这三样东西,又看了看已经背对着我的她,忍不住喊了一句:“妈!”她愣了,脚迈开了,却还没走。“谢谢您!”我十分感激,但她头也不回,续上脚步向房间走去。我想她一定不知道,那晚,我的泪水就像冰山融化的水,浸湿了被角,湿了一大块。
隔天中午,我打扫卫生时猛然发现,母亲的被角,也是湿湿的,湿了好大、好大的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