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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坡地……

  没有建立知青点的时候,后来的当做知青点地点,只是大队茶场的保管室和炒茶制作茶叶的地方。茶场的房屋是两排有二十多米长分别有五、六间的“干打垒”的土墙盖起来的茅草屋,中间隔着一个十几米宽的土坝,以方便在春秋两季铺上晒簟晒茶叶和水稻。

  因为茶场除了有四、五百亩茶地以外,还有五、六十亩的水库淹没农田,冬天蓄水被淹没在水下,一到春季用水的季节裸露出来的时候,大队茶场就去种上水稻,秋季收割了水稻后那些稻田又被淹没在了水下。这样收获了的水稻也不用作为公粮去上交国家,作为大队茶场也就是集体的纯收入。

  两排的茅草屋除了有几间用来作为茶场的保管室外,还有几间用来作为喂猪的猪舍和一间煮猪食的地方。

  据说在建大队茶场的保管室以前,那地方是一个荒坡地的乱坟岗,茶场的保管室基本上就是在平整了那些乱坟包上建起来的。

  七六年我们一起去了十来个知青,加上在这之前的几个知青成立知青点后,大队就将茶场知青点合在一起,紧挨着茶场的那两排茅草房修建了一排二十多间屋的土墙红瓦盖的知青宿舍。

  由于一下子就有了十多个年轻人住,加上白天有几十个茶场的人来来往往,因而那昔日荒凉冰冷的乱坟丘坡之地此时却充满了热闹和喧嚣。

  茶场喂猪的师傅姓伍,叫伍大兴。伍师傅除了喂几头一两百斤重的肥猪以外,还喂了两只老母猪,一天到晚都听到他那“乒乒乓乓”宰猪草的声音。如果有公社的干部来检查生产,还要负责煮饭炒菜接待的事情,所以按伍师傅自己说的话,整日里忙得是“打屁都不会粘到大跨”。

  伍师傅虽然没有什么文化,干的也就是喂猪的事情,都是却长着一副十分秀气的样子,说话时虽然语速很快,但语音的分贝既高又尖。只要是他说话,整个茶场知青点都能够听得见。

  有一次公社的潘秘书下来检查生产,大队上安排潘秘书在茶场知青点吃午饭。伍师傅到街上去割了一斤肉回来,准备做一个回锅肉和一个韭黄炒肉丝。肉挂在墙上的时候,知青鞠德舒悄悄地把肉割了大约二两左右,乘帮助伍师傅烧火,伍师傅转过身去做其他事情的时候,把那二两左右的肉放到灶内柴火上烧熟后,拿出来和我一起吃了。待到伍师傅做菜时,觉得肉不够了,便问鞠德舒说:“鞠娃,是不是你偷了肉?我看这肉怎么好像少了点一样?!”。鞠德舒说:“看你说的,怎么会呢!没有!我把肉偷出来难道生的就吃了不成?”。

  听了鞠德舒的话后,伍师傅纳闷的讪笑了一下没有再说什么。

  刚刚到知青点的时候,每个月供应的四十五斤粮食有些女知青还吃不完,大家盛饭的时候都要谦让一番。每一顿吃饭下来,锅里面都会剩下二三两饭。到了第二个月,每一天吃饭的时候,大家互相谦让的现象就没有了,每一顿下来也没有剩下的饭了。第三个月后,还没有到吃饭时间大家都早早地跑到厨房里去等着,生怕后到之后自己那碗饭比其他人少了点。

  有一天晚上,厨房里做的是稀饭,成都知青吴松柏因为去迟了一点,觉得自己那碗稀饭比其他人的要稀得更多,因此对煮饭的知青高晓兰说:“高晓兰,你这是欺负老实人哟?!我这碗稀饭怎么全都是米汤,看不到几颗饭呢?!如果这样,那今后我们都早一点来抢干点吧!你给我记住,轮到我做饭的时候,老子也会很好的‘照顾’你的!”。说完之后便把自己端着的那碗稀饭倒在高晓兰的面前,弄得那煮饭的高晓兰立马就哭了起来,抽泣着的高晓兰带着哭腔说:“你吴松柏尽说冤枉话,你看我这碗里,还没有你那一碗里的饭多,你虽然是最后才端的,可是在我端的时候却是去选的饭最少的那一碗,把饭多的一碗留给了你,你还‘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大家好说歹说了好一会儿,那蹲在煤炭堆上哭的高晓兰才在几个女知青的劝说下回厨房洗碗去了。

  有人的地方就有故事。也是在茶场知青点,有一天下午,大队党支部退下去了一般情况下不出面解决和处理问题的李老书记——一个七十好几的老人,神情严肃地来到知青点,把全部知青通知到茶场的保管室,他坐在一个独凳上,知青们全部站着都围在他的面前成一个半圆的圈,李老书记眼睛里投着一顾冷冷的神光一字一句地说:“今天,我把你们喊过来,是要教育你们,你们都是来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的,知道什么是再教育吗?!就是你们以前接受的教育不够,要我们教育你们!你们中间有些人不懂规矩,更要教育!”。

  李老书记说话的时候,我悄悄地问吴松柏说:“松柏,出了什么事,你看李老书记的眼睛,我真的有些怕!”“我听说是前天晚上茶场的地里的花生不晓得被谁偷了很多,可能有一分地宽的花生苗被扯起来了,花生全部摘完了只剩下花生苗了!”吴松柏说,我“喔”了一声没有再吱声。

  坐在那里的李老书记还在声色严厉地用他那略带客家方言的话批评说:“搁(这)扎(茶)场,是共展(产)主义的冒(萌)芽,兹兹(你们)兜(偷)扎(茶)场搁(的)花生,就是兜(偷)共展(产)主义格(的)冒(萌)芽!问题严重!我提醒兹兹(你们),甭想歪主意!”。

  听了老支部书记的话,又看到十分生气的老书记那瞪得大大的眼睛,知青们你看我我看你,大气都都没有一个人敢出。一个若大的保管室里静得掉下一根针的声音都会听见。

  老书记临走时说:“给偷花生的人二十天时间,时间到了之后自己出来承认,不然的话一旦被查出来,后果自己想吧!”。

  半个月后,附近第五生产队的花生地又被人用同样的方式偷了一次,好在被生产队的基干民兵当场抓住,那人交待说茶场的花生也他偷的后,知青们都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偷茶场的花生就是偷共产主义的萌芽’的这件才算是过去了!

  七七的春节前后,是茶场知青点最热闹的岁月。那时候根本没有听说过电视机什么的,当然就更不消说有春晚节目的话了。春节前后就是想看坝坝电影,不是想看就能够看得到的,也要公社革委会一个大队一个大队挨着轮子来安排才能够看得上。为了让十六个生产队的贫下中农和革命群众有一个热闹丰富的革命化春节,大队党支部决定以知青为主,高中毕业的回乡知识青年和有一技之长的群众文艺爱好者一起,组织起了大队“毛泽东思想文艺宣传队”。

  从农历的冬月初宣传队开始排练节目,天天都在茶场知青点晒茶叶的院坝里排练。歌声,锣鼓声,拉二胡的旋律声,吹笛子的激越之声以及少男少女的笑语欢声,从早到晚一直在茶场知青点的上空盘旋和缭绕。宣传队就排练出了《沂蒙颂》、《白毛女》《龙江颂》的片断话剧,同时还排练了“站在海岸上”、“绣金匾”等十多首革命歌曲以及相声“江青要照像”的二十多个节目。

  节目排练好了之后,在临近春节前二十来天的时候开始,宣传队每天晚上都要到一个生产队去演出。

  每天演出结束后回茶场知青点去的时候已经是深夜十一点左右了,由于节约手电筒的电池,再加上电池要凭票供应,所以在回去的路上三、四十个人有的提着马灯,有的举着用竹筒装上破布蘸着煤油做的“火把”,一路上“火把”和马灯将路照得如同白昼。到了茶场知青点的时候,透亮的灯火加上此起彼伏的笑声和歌声,更是使得整个茶场知青点完全沉侵在快乐的时光中。

  看到这样的场景,七七年的春节还没有结束,大家都说明年春节一定要早做准备,排练更多更好更精彩的节目,一个生产队去演出两天晚上……

  七八年的下半年,迎来了高考制度改革和知青政策变化的知青点,有的人参加高考后上大学离开了知青点,有的人在父母提前退休后顶替参加了工作,有的人招工回城参加了工作。

  原以为还会有知青下乡来知青点,使知青点更加壮大的情况,成了永远的梦想再也没有成为现实。

  七八年的春节,知青点已经只剩下了三、四个知青,当然是没有能力也不可能再组织宣传队到每个生产队演出了,七七年春节茶场知青点灯火通明热闹喧嚣的场面永远的成为了过去。

  几年后,实行了责任制后,大队茶场也退出了历史。茶场那两排二十多间茅草房和知青点的二十多间土墙红瓦宿舍,在风雨和时间的流逝中慢慢的坍塌而失去了生命。一次,我回村上去看当时任大队党支部书记的时候,昔日的茶场知青点已经又回变成了那个本来荒凉寂静的坡地。我的心不知道怎么自然地有些酸楚的情感升起来:那曾经的荒坡经历了两三年的热闹岁月之后,而今,他又回归到了原点,沉寂了下来,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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