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钱没钱,剃头过年,老话儿说的在理。过年了,赶紧的,理个发,让传统的美好愿望从头开始。
大年二十八吃过晚饭,我就加入了楼下理发店的排队行列。不大的店面,靠窗户一排长椅上塞满了顾客,老人小孩,男人女人。打个盹儿,再睁开眼,十点多了,店里灯火依旧明亮,排队的人也依旧攒动,理发师傅开始悄悄地捂嘴打哈欠。天亮再来,我倒要看看啥时候能轮到我。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我抱着试试看的态度下楼朝理发店方向望了一眼,嗬,灯火通明,理发店开得真早,加上一个做头发的女子和一位老大爷领着还在睡梦中的小孙子,我排第四。理完发,与爷孙俩儿一块儿出来,被冷风吹醒的小家伙儿来了劲,估计是回想起刚才的理发情景有点后怕,嘴咧开哇哇地哭叫着,拉着他爷爷闹腾。
确实,小孩子里面,敢于直面理发的小伙伴如果用没有几个来形容,属实有点不够广度和深度,那么就可以说是几乎是没有。平时理不理不要紧,能拖就多拖几天,过年时候,必须要大胆一回的。年关年关,估计在小孩子眼里,“关”只有理发这一道,大部分是在家里人的催促下,或连拉带拽到理发店,或硬生生摁在自家的凳子上。“好小子,剃头不哭!”在孩子们眼里算是最高级别的表扬了。
我小的时候,多半是在家里理发,其实叫推头更为确切一些。因为那时的推子是机械的,银光闪闪,上下两排带刃齿子尖尖的。母亲一只手摁住乱动的脑壳,另一只手麻利地舞动着推子,从下往上平着推,双层剪刀不停地交合,头发就纷纷落下来。脖子和耳根能缩多短就缩多短,面前的镜子我是断不敢瞅的,倒是不住地咧着嘴浑身用劲,仿佛要发动体内的能量避开推子的干扰。偶尔的一次不利索,揪住一两根头发,成为我以及大部分孩子抵制推头的借口,在一系列优厚条件的诱惑下,勉强推完了事。
那时候,除了女孩的头发用剪刀剪,男孩子的平头、光头全靠手动推子,还有就是走街窜巷剃头匠手里明晃晃的剃头刀。后来进了学校,理发店也开始多了起来,兴起于南方,流行到全国的美容美发风靡一时。首先是理发工具开始变化,电推子、吹风机、卷发器、拉直机、焗油机,小巧的,高大的,每次上理发店,总会有没见过的工具或是洗护用品。剃头师傅的称呼恐怕也没人爱听了,理发师的技艺越来越高超,一把剪刀在手心里滴溜溜飞舞,看得人眼花缭乱。发型样式更是越来越多,女士的花样百变,就连男式发型也是目不暇接,而且每年都会出现一两个流行的发式,引得大人小孩纷纷效仿。有的时候,为了保持发型,好多小伙伴们几天脑袋瓜子朝一个方向睡觉,坚持不洗头。好多同学不论男生女生还能自创发型,目的是让自己另类或是“帅”一些。
过年理发成为人们追赶潮流的一个看点,女人们三三两两相约剪发烫头,品评美发店的服务和技术,探讨适合自己的发型和来年的流行趋势。男人们坐在理发师面前享受生活,打造出一个利落的自己。新潮范儿,复古范儿,剃头的传统正在朝着更高的品味发展。
回到家,初升的太阳光慢慢探进来,反光晃得睁不开眼。凑近镜子,假装看不见鬓角的白发,倒是多了几份精神气。剃头,这一最朴实的过年民俗,点燃了人们新一年的希望和期待。